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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虞歲丁年,書不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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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良年間,權宦當道。

以童瑾為首的奸佞專擅朝政,涉樞密事,掌兵權,欺上瞞下,排除異己,魚肉百姓,民間怨聲載道。

“記住了,等會見到上柱國,不要擡頭亂看!不該問的不要問!多聽!”,管家邊走邊囑咐着身後一衆的少男少女。

庭中,盛放的花枝在夜風中瑟縮,更添幾分死寂。

暗牢主殿的台階之上,一方垂簾靜靜懸落,将内與外隔開,簾幕質地考究,卻透着股拒人千裡的寒意,每一絲紋理都在訴說着主殿内的神秘與不可侵犯。

丁年的目光中帶着玩味的審視,透過簾幕的縫隙,肆意穿梭在衆人之間,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漫不經心。

寸寸審視目光的背後,是對生命徹頭徹尾的漠視。

在這雙眼睛裡,階下一幹人等的悲歡離合、生死掙紮,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掀不起一絲情感的波瀾。

仿佛每一個生命的存在,都隻是他消遣的工具,或是達成目的的棋子,沒有絲毫值得珍視的價值 。

“沒有價值的人,不配呆在我身邊,收起你們廉價的眼淚,不要妄圖得到上位者的憐憫”,丁年淡漠的聲音穿透垂簾,砸到衆人的耳中。

暗衛靠近丁年耳邊,“主子,這次有幾個孤女資質還不錯。”

“帶下去好好調教,教好了再送來。”

“是。屬下明白。”

虞歲跪在台階之下,鬼使神差的、視線沿着台階向上探尋,她看不清丁年的臉,可僅僅是那被光影勾勒出的輪廓,已無端生出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上柱國留步,大司馬請您過去小叙。”

丁年沉吟片刻,“帶路。”

今夜,還真是萬裡無雲,一顆星星都沒有呢。

童瑾書房的陳設跟他整個人一樣,儒雅清隽,一入目便是牆壁兩側頂天立地般的巨大書架,正中央是寬大的金絲楠木書桌。

書桌上整齊擺放着筆墨紙硯,筆架上的毛筆皆是精選狼毫,每一支都飽滿潤澤;硯台為端硯,石質細膩,觸手生溫,硯中墨汁濃郁,散發着獨特的墨香。

幾本古籍随意攤開,書頁上朱筆批注的字迹飄逸灑脫,昭顯着主人的學識底蘊。

書桌後方,是一把金絲楠木太師椅,這種罕見稀少的材質,就這麼随随便便的做成了一整套桌椅。

太師椅正上方的牆壁上,挂着一幅氣勢恢宏的山水畫卷,高山巍峨,雲霧缭繞,飛瀑流泉,仿佛能聽見水流奔騰的聲響。

在童瑾手底下謹小慎微多年,丁年每次見到他,還是會覺得看不透他。

他靜靜坐在上首,明明手握重兵、浸淫朝堂多年,所以比起殺伐果斷的武将,更像個溫文爾雅的文臣。

這讓丁年想起來,童瑾的出身原本是個教書先生,世道不仁,竟狠得下心自宮。

說起來,對自己狠得下心的宦官很多,有野心不擇手段往上爬的宦官也很多,但是像童瑾這樣,有狠心有野心有手段又握得住機會的奸宦,獨他一個。

所以他能攬政十餘年,隻手遮天。

“阿年來了啊,正好,把你左手邊架子上的禅悅香拿過來。”

“是”,丁年走到書架旁,找到禅悅香,先是從香爐旁的錦盒裡取出香灰,拿起香鏟輕輕撥弄香灰均勻鋪在香爐底部,用香押細細壓實之後,把香篆模具小心放置在香灰上,将禅悅香粉沿着模具紋路緩緩填入,動作輕柔且專注,每一下都精準到位。

填滿後,他用香鏟輕輕刮去多餘香粉,再穩穩提起香篆,一個精緻的香紋便呈現在香灰之上。

最後,他拿起發燭,輕輕一吹,火苗蹿起,引燃香粉,青煙袅袅升騰,絲絲縷縷,彌漫開來。

丁年做這一切的時候,童瑾就在一旁觀察他,像在品鑒一件罕見古董,考量着其價值與真僞;又如同斟酌一篇傳世字畫,逐字逐句地推敲,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被雕琢的瑕疵。

“不錯,這麼多年,你這本事倒是沒忘,反倒愈發精進了。”

丁年垂首,“義父過譽了。”

“阿年啊,我最喜歡這種柏香了,知道為什麼嗎?”

“年愚昧,還望義父教誨。”

童瑾微微眯起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意有所指地說道:“柏香型提神醒腦,很适合你。”

丁年頂頂讨厭這種感覺,這種聽懂了還要假裝聽不懂的感受,這種裝聾作啞的感覺,“義父的涵泳向來獨到。”

見丁年這般顧左右而言他,童瑾也不再拐彎抹角,索性單刀直入:“聽說前段日子,你收養了一些民間的孤兒?”

“是,什麼都瞞不過義父。”

“為什麼?”

“一時的恻隐之心。”

童瑾朗聲大笑,“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兒子”,話音剛落,他的臉色陡然一沉,仿佛六月的天瞬間變了臉,猛地伸手抓起桌上的香盒,用盡全身力氣朝丁年擲去。

丁年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但他不能躲,香盒重重地砸在他的頭上,繼而滑落,香粉四濺,灑了他一頭一身 ,他卻依舊低頭站着,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是恻隐之心還是居心叵測?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那些孤兒,你當真隻是出于憐憫收養?還是暗中在培植自己的勢力,妄圖有朝一日與我抗衡?”

丁年緩緩擡起頭,臉上被香粉覆蓋,隻露出一雙沉靜如水的眼眸,他聲音平穩,不卑不亢地說道:“義父何出此言?孩兒自幼蒙您收養,教導之恩沒齒難忘,怎會有忤逆之心。收養那些孤兒,确是看他們孤苦無依,心生不忍。”

“哦,不忍?”童瑾冷笑一聲,抽出桌案後的佩劍,大步上前,劍尖在丁年的脖頸和胸口處遊移,“在這吃人的世道,你跟我談不忍?你若真有這份善心,為何不早些表露,偏偏在這局勢微妙之時?莫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想借此削弱我的力量?”

丁年直視着童瑾的眼睛,古井無波的眼神中不起一絲波瀾,“義父,孩兒對天發誓,絕無此等想法。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童瑾盯着丁年看了許久,利落的收起了佩劍,臉色稍霁,“你這孩子,還跟小時候一樣膽小,稍微一吓唬,什麼樣的毒誓都敢發。”

“都是義父教導有方。”

“阿年啊,我縱橫朝堂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經過?所以你千萬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樣。”

“義父放心,等過陣子那些孩子養好了,就送過來讓義父教導。”

童瑾見丁年如此識趣,擺擺手讓他走,“下去吧。”

丁年躬身退出去,直退到府門口,依舊保持着躬身的姿勢。

暗牢口,丁年臉色冷峻,“鬼七。”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丁年身後,“主子。”

“那些孩子怎麼樣了?”

“男孩已經進了鬼衛,女孩還在暗潭裡接受基本的防身技能和近身訓練。”

“今晚是哪一項?”

“箭術。”

暗潭裡豎着幾個木樁,底部是一片荊棘,尖銳的棘刺隐匿在幽黑的潭水之下,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嚴苛的規則要求她們在狹窄的木樁上站着射箭,此舉考驗的是專注力和平衡性,稍有不慎便會跌入潭中。

虞歲站在木樁上,雙腿微微發顫,冷風拂過,濕透的衣物貼在身上,寒意刺骨。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身形,将箭搭在弦上,拉弓,瞄準,手指微微發力,箭“嗖”地飛了出去……

丁年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追随箭矢的軌迹,箭矢稍稍偏離靶心,他語氣冰冷地呵斥:“連這點準頭都沒有,你還能做什麼?”

虞歲旁邊另一個女孩子有些瑟瑟發抖,一頭栽進了暗潭,荊棘瞬間劃破她的肌膚,她瞬間控制不住的哭喊出來……

丁年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過去,暗處迅速竄出幾個侍衛,粗暴地将那女孩拖走。

她的呼喊聽的虞歲心頭一緊,腳下一滑,也掉進潭水裡,鑽心的疼痛襲來,想起那不能哭喊的規則,隻能死死咬住嘴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身體在潭水中拼命掙紮。

這是虞歲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丁年,她站在滿是荊棘泥漿的淺潭裡,衣裳被潭水浸透,狼狽不堪,發絲淩亂地黏在臉頰上,泥水順着下巴不斷滴落,荊棘劃破了她的肌膚,鮮血混着泥水,在她纖細的小腿上蜿蜒而下。

他站在岸上,垂眸俯視着潭中的她,眼神裡沒有絲毫憐憫,薄唇輕啟,聲音清冷又帶着幾分不耐:“就這點本事?連個淺潭都站不起來?”

到底是年紀小,虞歲一臉倔強的看向丁年,竭力隐藏着眼底的恨意翻湧。

丁年緩緩蹲下,視線與潭中虞歲的目光平行,“怎麼?恨我?”

虞歲低頭做恭順狀,“不敢。”

“不敢?可你的目光告訴我,你想殺了我。”

虞歲不吭聲,但她渾身都寫滿了,不服。

“呵,還是塊犟骨頭”,丁年說着,站起身,擡手,身後的暗衛立刻遞過來弓箭。

丁年修長的手指搭弓,緩緩拉滿,動作一氣呵成,盡顯娴熟。

他的眼神如寒星般緊緊鎖定潭中的虞歲,周身散發着一種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暗牢内,唯有呼嘯的風聲在牆壁間碰撞回蕩,發出如鬼哭般的嗚咽。

空氣仿佛都被凍結,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屏氣斂息,目光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緊緊黏在丁年的一舉一動上,絲毫不敢移開半分。

察覺到丁年的箭鋒,虞歲轉過頭,死死盯住丁年手中寒光閃爍的箭頭……

丁年手指輕輕一松,利箭瞬間脫弦而出,箭身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貼着虞歲的額角飛速掠過,帶起幾縷發絲……

虞歲的視線緊緊跟随那支箭的軌迹,直到它穩穩地射中遠處的靶心,箭尾還在微微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響,宣告着丁年的絕對掌控 。

“保持住你這股殺意,我等你有能力殺我的那一天”,丁年說着,把弓扔給身後的暗衛,“把她給我帶走,洗幹淨送到我房裡。”

等到虞歲收拾幹淨坐到丁年房中的琴案前,還有一種不真實感,兩年了,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遙想當年,童瑾得勢,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大肆排除異己,手段狠辣至極。

她的家族,不過是因秉持着不同的政見,便被無情地列入了鏟除名單。

一夜之間,血雨腥風席卷而來,全家上下幾十口人,在利刃寒光與凄慘哭喊聲中,一個接一個倒下,隻剩她在死人堆裡,憑借着頑強的意志和命運的眷顧,僥幸存活。

此後,無數個日夜,仇恨的火焰在她心底熊熊燃燒,從未熄滅。

她在黑暗中蟄伏,等待,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

終于,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她成功抓住了接近丁年的契機。

從踏入丁年勢力範圍的那一刻起,她便開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

嚴苛的訓練,他人的冷眼與刁難,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這其中的艱辛酸楚,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所幸現在,結果是她想要的。

虞歲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志在必得,心中暗自思忖:丁年啊,你以為我隻是個任人擺布的棋子?從現在起,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又能為我的複仇之路帶來多大的利用價值。

看試手,補天裂。

虞歲擡手調了一下琴弦,随意撥弄幾下,一曲琴音從她的指尖傾瀉而出……

丁年不知道什麼站到她身後,指導她撫琴,他的手指強硬地握住虞歲的手,按壓着她撥動琴弦,止住錯音,“琴音如此雜亂,如何能迷惑人心?”

虞歲想了想,回的意味深長:“琴音是否能惑人心,不在于琴音,在于人心。”

有趣,丁年挑眉,“你這個年紀,還是單純點好。”

可笑,虞歲暗诽,下一瞬,臉上挂起一抹純真的笑,“上柱國喜歡的樣子我都可以有。”

“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丁年走到門口的時候,虞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上柱國不留下麼?”

“你倒是乖覺,不過,收起你的心思,用錯了地方。”

隔天一早,虞歲推開門,就看到院中練劍的丁年,他身着一襲藏青勁裝,身姿挺拔如松,劍眉星目,在晨光的映照下,手中長劍寒光閃爍,随着他的動作,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線,每一次揮劍、刺擊、旋轉,都帶着萬鈞之力。

從衣袂到發絲是連風都偏愛的人,身姿翩若驚鴻,劍招勢若遊龍。

虞歲站在樹下,白衣勝雪,眉目如畫,丁年見狀,眸光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陰鸷,他劍峰一轉,利落的在她頸間挽了個劍花。

“上柱國這是做什麼?教我劍法麼?”

“别裝。”

“昨晚上說我這個年紀單純點好的是您,現在我單純了您又不高興,真難伺候。”

“你,活夠了?”

“上柱國說笑了,我活着對您的用途可比對我自己大多了。”

“你知道什麼?”

虞歲笑的人畜無害的,“我什麼都不用知道,我隻需要聽上柱國的差遣就夠了。”

“不要自作聰明,滾!”

“是!”

虞歲才不急,她有足夠的耐心,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執銳上柱國大人,咱們來日方長。

庭中三千梨花樹,再無一朵入我心。

可惜世人不懂,滴水穿石的滲透力遠比石破天驚來的更動人。

“這麼晚了,你在我書房做什麼?誰放你進來的?”

虞歲停筆,有些無辜的問:“不是上柱國讓我滾的麼?”

“我讓你滾這來了?”

“您也沒指定讓我滾到哪啊?”

丁年拔出佩劍,劍尖挑起虞歲的下巴,“你在玩什麼伎倆?”

虞歲眨眨眼,“就是單純的仰慕上柱國的偉岸身姿罷了,所有您以為的伎倆,不過是吸引您、取悅您的手段罷了。”

“你倒是坦率。”

“上柱國喜歡麼?”,虞歲說完,瞥了一眼丁年的臉色,“您不說話,我就當您默認了,您喜歡就好。”

丁年利落的收劍,“過來,教你壓香置香。”

虞歲亦步亦趨的跟在丁年身後,看他走到書架旁的香櫃前站定,手指從一衆香盒上劃過,在禅悅香上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拿起了另一盒。

“這個是什麼香粉?”,虞歲歪頭問。

“雪中春信。”

“雪中春信”,虞歲重複了一遍,“有什麼寓意麼?是上柱國喜歡的麼?隻教給我了麼?”

丁年冷淡的掃了她一眼,“等待。喜歡。是。”

“那……這是您需要讓我做的事會用到的麼?”

丁年忽然就有些煩躁,撂開手中的香粉盒,直直的看向虞歲,“你叫什麼名字?”

“虞歲,歲歲年年的歲。”

“不要揣測我的心思。”

“好,記住了。”

“夜深了,你走吧。”

虞歲指了指案上的香粉盒,“那這個?”

“下去。”

虞歲慢悠悠的走到門外,回頭,“上柱國,有沒有人說過,您的性子真古怪。”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丁年拿起香粉盒,扔進案頭的魚缸裡,心下暗忖,古怪麼?是很古怪,最近好像很多事情都偏離了他的預期和軌道。

冬日天短,雪花扯絮般落下的時候,更顯得日光霧蒙蒙的。

丁年下朝回來的時候,發現虞歲并沒有像往日一樣眉開眼笑的飛奔到他面前,有些,空落落的。

“鬼七。”

“主子。”

“她呢?”

“在書房。”

“今日府中可有異動?”

“大司馬那邊的人來了,挑了幾個女孩走了。”

“下去吧。”

“是。”

“等等。”

“主子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下次那邊再來人,不要讓虞歲到前院去。”

“是。”

丁年走進書房,虞歲正站在窗邊出神。

“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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