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慈沉默了會兒，添了句：“我不做警官的生意，抱歉。”

漢森回過神來，擰着眉頭打量了桑慈良久。

埃德溫推開了他，拿起終端就開始掃描，符合程度偏低，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打擾了。”埃德溫道，“沒什麼事，隻是近期有通緝犯逃亡，我們需要進去搜查一下，您看是否方便。”

桑慈沉默地讓開了。

埃德溫推門而入，漢森跟在後面，目光沒忍住仍落在桑慈身上。

“你成年了？”漢森問。

桑慈點頭。

“福利院應該有扶助措施，怎麼來做這個？”

桑慈抿唇：“一定要回答嗎。”

漢森道：“我是警官，我問話你老實說。”

桑慈摟緊浴袍，微低着頭道：“我媽就是做這個的，我一成年她就把我賣了。”

“你媽呢？”

桑慈沉默片刻：“拿着錢跑了。”

桑慈坐到沙發上，仍躲不開漢森的目光，她索性擡眸看他：“我還有一單生意，需要上.門.服.務，遲到的話，我會損失一大筆錢。”

漢森煩躁地松了松衣領，這什麼破星球，淨是糟心事。

“我補給你，今天别去了。”漢森拿出終端，想給桑慈轉錢，正準備轉才意識到，這破星球一個伎女，怎麼會有終端這玩意兒。

漢森煩躁地摸口袋，沒有現金，他想了想，把手上的手表取下來，扔在了沙發上：“這個玩意兒，夠你好幾個月的薪水了。”

手表在星際可是奢侈品，漢森還挺喜歡這手表的，但取下來的時候，眼神全放在桑慈身上，沒分給手表半分。

桑慈沒看手表，隻是低下了頭，輕輕“嗯”了聲。

又過片刻，覺得不太好，添了句：“多謝。”

埃德溫搜查完畢，沒有藏人，看着漢森目光一直放少女身上，心中微歎。

“該走了。”埃德溫拍拍漢森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漢森本該跟着出去的，正事還沒做完，得抓緊時間。可他的腳不聽話，挪不動。

少女靜靜坐着，頭發還在滴水，低眉順眼，一副清冷麻木模樣。

這樣的女孩，竟是個伎女。日日夜夜做些賣身的肮髒事。

漢森心裡越發煩躁，忍不住開口道：“你做這些不過是等死，不能換個行當？”

桑慈沉默着。

“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桑慈緩緩擡眸，看着漢森道：“宇宙中的人類太多，死一個最底層最卑賤的伎女，沒有關系。

“而且死了會有機器人上門收屍的，警官不用擔心。”

什麼收屍不收屍，漢森越發煩躁，什麼破事。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那樣的母親，把女兒賣了當妓，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自甘堕落自甘下賤。

漢森沒過腦子就開口道：“跟我走，别做這些破事了。”

說出口後，他有些震驚，然而沒有後悔。

桑慈看着漢森，心中微笑，又一個想要拯救她的男人。

不過，她怎麼可能跟他走，藏在紅燈區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去首都星自投羅網？

潘多拉還在孕育之時，就有了迷迷糊糊的記憶。桑慈記得自己還隻是一個卵的時候，正排在最後一位準備接受基因标記，然而有個潘多拉偷走了她。

研究員們以為是掉了漏了損耗了，沒想到是被剛誕生的潘多拉偷走了一個。

這個初初誕生的潘多拉，已經是成年模樣。

她把雛形卵偷回了教養所，為了養活卵使了不少辦法，最後直接放入體内，準備像人類一樣生出來。

桑慈記得她說：“輝煌之日将要過去，覆滅之夜即将到來。我想……潘多拉想……留下一點潘多拉存在過的痕迹。”

她是那樣溫柔的女子，最後走向死地。

不過很可惜，女子拼死也要留下的痕迹——桑慈，不過是個殘次品。

許是沒有在研究院精心控制下培育，隻是一枚雛形卵時就被帶走，她并非一誕生就是成年模樣，而是如人類孩童般生長，也沒有潘多拉那樣恐怖的魔力。

潘多拉既能混入蟲族，又能蠱惑人類，駕馭蟲母般的信息素吸引與控制，讓人蟲兩族不由自主愛慕、保護、聽從。

桑慈的魔力大概縮水了N倍，隻有嘗過她體氵夜的生物，才會慢慢地自然而然地保護她，順從她。

血液啊淚水啊，是她的法寶呢。

桑慈心中微笑，面上卻仍是清冷沉默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