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耐的沉默裡,漢森問:“你怎麼不回答。”
自說出要帶走這少女的話後,漢森的焦躁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在意。
門外的埃德溫見漢森還沒出來,無奈地先去搜查這層樓其他人家。
桑慈坐在沙發上,摟緊浴袍搖了搖頭:“警官說笑了。”
“我沒有。”漢森擰着眉頭,“難得發一次好心,你不抓住機會,還等什麼。”
桑慈垂着頭,沉默而固執。
漢森走近她,欲要說什麼,桑慈先開口道:“多謝警官好意,不過我不會離開的。我明天還有生意,需要好好休息,就不打擾警官了。”
漢森停了下來,難以置信,眼神夾雜着惱怒,忍了好片刻,還是拗不過心中那口氣。
“好,随你。”漢森轉身便走。
但到了房門,他又停了下來,呼吸略微急促,咬牙暗恨,倒回來找到紙筆留下聯系方式。
沒有終端,被淘汰的手機總有一個?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漢森咬牙道,“你有足夠的時間後悔。”
話說出口,漢森再也無法容忍自己多露出一分在意,丢下紙條便關門離去。
桑慈看着桌上的紙條,沉默麻木的面容上露出一個略微戲谑的笑來。
那張素淨清冷的面容,頓時有了冰刀一樣的殘忍魅力,仿佛能剮出人一身皮肉來。
不過很快,笑容變得柔和清淡,漸漸地平息了。
抱着或許有朝一日能用上的念頭,桑慈将紙條上漢森的聯系方式與姓名存到了手機上。
天色還早,桑慈吹幹頭發,慢慢梳妝。
她還要去見見她的好“金主”,霍讓。
·
霍讓坐在院子裡等待桑慈的到來。這座庭院是古式風格,現在早就不時興了,他倒還蠻喜歡,最常呆的就是這座庭院。
他穿一身素淨長衫,像一個活在古老藍星的人,神色也總是淡淡的,沒有星際人特有的張狂勁兒。
霍讓的長發梳得柔順,一個玉似的人,身體瞧上去不好,臉色有些病弱的蒼白。
管家說桑小姐還沒來,霍讓輕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原來霍讓不是這樣的長發,隻是桑慈喜歡。從前他便能看出,她清冷順從的表相下,有一種肆意殘殺的危險,抓着他頭發叫他不得不仰起頭來時,她嘴角的笑意貪婪。
那麼一瞬間,霍讓懷疑桑慈是想咬下去的。
不像一個人類,倒像是吃人的蟲族。
霍讓不在意,無論桑慈是什麼都好,他喜歡她呆在身邊。
哪怕吃了他,哪怕要他喂養,霍讓也能當成一種瀕死的情趣。
他身體不好,基因病,沒法治,不知道能活多久,也就得過且過。
桑慈來到霍讓的宅院,一副特殊服務人員的謙卑姿态,管家引着桑慈來到霍讓面前,而後識趣地離開。
這裡沒有監控,沒有新時代的一切科技,庭院裡隻剩兩人時,桑慈面上的神情緩緩變得銳利。
她看着霍讓的唇,冷漠道:“唇色太蒼白,我不喜歡,下次見我,記得抹點口紅。”
霍讓溫柔地瞧着桑慈,沒說話。
桑慈走近了些,撫上霍讓面容,低聲問:“聽清了嗎?”
霍讓點頭。
“你這副模樣,真是叫人想要淩.辱,我在外就老學你,一副不說話任勞任幹的模樣。”桑慈撫上霍讓的唇,“你的病看起來又厲害些了。”
“霍讓,你死了,我該多孤獨啊。”桑慈垂手,微阖眼眸吻上霍讓唇瓣。
出門前她抹了口紅,正好給霍讓添點氣色。
她的第一條狗,第一個忠實的下屬。
早在十年前,她就借機讓霍讓飲下她的血,從此,他就是她的了。
霍讓擡手,抱住桑慈想要加深這個吻。
桑慈反倒推開了他。
她微笑着:“你算什麼。”
那樣的笑意裡帶着諷刺,霍讓蒼白的面容像是被針紮一樣,微紅。
他看着她,目光仍然柔和。
微紅的臉并不妨礙他的靜美,反倒如夕陽斜照般增添光彩,好看極了。
霍讓心中有一種獻祭的渴望,他想死在桑慈的刀下,死在她的手裡。
如果她能享用他的軀體,那便再好不過。
他像一隻螞蟻崇拜太陽那樣愛着桑慈。他願意在烈日下燃盡成灰。
她是他的神女,是他的貪求,亦是死亡的憐憫。
星際沒有神靈,或許是命運的垂憐,将她送到他身邊,給他無味人生甜與苦。
他想要她,怎樣都好,哪怕獻祭他自己。
桑慈側過了頭去。
她厭煩他這目光。也不是厭煩,就是心裡怪得很。
她說起正事來:“除了首都星派人來這找什麼潘多拉之女,最近還有什麼特别的人來索莫費爾德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