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森注意到了桑慈,還沒來得及高興,見她自街外走來,想起桑慈說的下午有單上門的生意,氣不打一處來,丢下隊友們跑了過去。
他抓住她手腕,用一種越過界限的惱怒語氣道:“你上門做生意去了?”
桑慈擡眸看他,沒有說話。
“說啊,”漢森道,“我不是補給你了嗎?嫌不夠?”
桑慈搖了搖頭:“夠了。”
“隻是……”桑慈垂下眼簾,“我得維系好跟客人的關系。動辄使性子不去,會丢了飯碗的。”
“你——”漢森将桑慈的手抓得更緊,“我說了會帶你走,你為什麼不答應。賣身就那樣讓你着迷?這種肮髒的事,到底有什麼值得留戀?”
桑慈抿緊了唇,又變得沉默了。
漢森的隊友們注意到情況,紛紛看起了熱鬧。埃爾羅向埃德溫打聽道:“這位是?”
埃德溫搖搖頭,沒說。
桑慈推拒着漢森的手,他把她抓疼了。漢森偏執地不肯放,一定要她說出個答案來。
隊長萊爾出來打圓場,抓住漢森的手讓他松開了。
“漢森,有話好好說,别吓着了這位小姐。”
漢森盯着桑慈,惱怒沖昏頭腦:“好,你自甘堕落,我成全你。”
他甩開萊爾,三步并作兩步離去。
萊爾打量着桑慈,問:“你是這裡的工作人員?”
桑慈揉了揉手腕,點點頭。
萊爾掏出錢夾,遞給桑慈幾張鈔票,他早知這垃圾星科技落後,在首都星特意換了些現金帶着。
“我的隊員冒犯你了,請見諒。”
桑慈看着鈔票,慢吞吞接過來收好:“謝謝。”
萊爾饒有興緻地看着桑慈,若不是怕髒,他也想跟這位美麗的少女共度春宵。
夕陽的餘晖照在少女的面容上,有一種難言的衰敗的聖潔感。
萊爾的色心漸漸散去,看着少女略微麻木的眼神,難得的好心勸了句:“換個行業吧。你還年輕,找個人結婚生子。”
桑慈還是一句“謝謝”,便沒了下文。
這樣的沉默裡,萊爾略微不舍地離開。正事要緊,他想,救風塵的戲碼在現今的時代早就過了時。
比少女慘的人多了去了,資源就那麼點,人卻太多,階層固化而僵硬的星球,底層人的命不算命。
少女起碼有副動人的皮囊,如果有腦子,未必過得不好。如果沒腦子,那死了也是命。
踩着餘晖,桑慈回到5-3的屋中,屋子不算大但整體幹淨整潔。
她剛躺下來,奈哲爾便來了電話。
桑慈略微厭倦地挂斷電話,但奈哲爾仿佛一萬米的炮仗般炸得沒個停歇。
桑慈點了接聽,還沒來得及說話,奈哲爾就一連串的話襲過來。
“我想你了想你了想你了!”電話裡的聲音還很年輕,剛成年的奈哲爾一心撲到紅燈區有名的交際花身上,就算桑慈表示金主足夠多,不再接外客,他也鬧得不停歇。
“把他們踢了,換成我。”當初在奧斯維恩的花園裡,十八歲的金發青年一臉懇求道。
桑慈本是去見奧斯維恩的,這個在索莫費爾德星有着極強權勢的男人。
幼年的桑慈輾轉來到索莫費爾德星,任由自己被拐賣到紅燈區,還認了個伎女當母親。九歲那年,外出的桑慈正好撞上離家試圖自盡的小少爺霍讓,便設法讓霍讓喝下自己血液。
霍讓成了桑慈的第一個實驗品。
或許是蟲族的基因讓桑慈生而知之,潘多拉的能力仿佛早就印刻在基因裡,不需要人教導,她便早已明白。
一般來說,與潘多拉發生深入關系的人類或蟲族,會更加地順服。無法直接影響人類的桑慈,便決定從自身着手,試驗一下血液、淚水等體氵夜有無作用。
結果是,效果還不錯。
或許是她的體氵夜裡帶有她的信息素或基因片段?
桑慈找不到答案,隻是将之當做武器用。
哪怕收服了霍讓,她也拒絕去到霍讓身邊。出于某種顧慮,她并不完全信任這些因為體氵夜而對她産生保護欲.愛.欲的男人。
一年前,桑慈剛成年。“母親”籌謀着把她賣個好價錢,有個老闆想給奧斯維恩送份禮,就把她買下,而後打包給了奧斯維恩。
歸家的奧斯維恩瞧見這份禮物,微微擰起了眉頭,管家小聲附耳說着幹淨,處女,鮑曼送的。
桑慈穿得單薄,坐在客廳裡揪着裙子低着頭沉默不語。
事實上,在整個交易過程中,霍讓一再懇求直接撈她出來,隻是桑慈不讓。
她需要第二個保護者了,奧斯維恩是她選上的人。
“送她回去,”奧斯維恩粗略看了她一眼,對管家道,“我不需要這樣的禮物。”
管家有些為難,小聲道:“她母親收了錢跑了,送回去也隻能送到原來的紅燈區。”
奧斯維恩不知管家何時這麼優柔寡斷,還心疼起人來。
他仔細看向桑慈,叫她擡起頭來。
桑慈聽話地擡起了頭,雙眼已經濕潤。
奧斯維恩瞧見少女,那一瞬間,某種悸動讓他頭皮發麻,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