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慈的故事,就是一個狗血的多見的真假千金少爺劇本。
不過很可惜,是豪門母親主動調換。
司機的妻子與豪門的少奶奶同一天生産,為了報複這被逼迫的婚姻,少奶奶将親生的女兒調換成豪門大少一直蔑視的司機的兒子。
後來司機帶妻子回了家,遭遇意外,野慈被送到孤兒院而後被人收養。
她在豪門的母親趙清和每次看到丈夫對兒子寄予厚望,真心教導,就想笑。
想着想着也就真笑了出來,丈夫宋桑靖還以為妻子回心轉意了,願意跟他好好過日子,也就對兒子更加耐心起來。
而趙清和,隻是期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宋桑靖的臉色該多麼好看啊。
他親生的女兒越是不堪,司機的兒子越是能為,宋桑靖就越是可笑。
野慈聽到親身父母四字,忍不住笑出聲來。
【亂說什麼,狗屁,我沒有什麼父母。】
即使失了憶,什麼都想不起,父母二字給野慈的也絕不是所謂溫暖。
【你不要再說什麼鬼東西了,我不在意你知道嗎,我不在意你是什麼鬼東西,也不在意我的從前是什麼鬼東西。】
【總之,我活啦,我他爹的就要過自己的日子,我不需要神靈佛祖給我逆天改命!要死就死,要活就活!】
野慈累了:【你最好閉嘴,别再東扯西扯,我摔爛的腦子不想聽你鬼叫。】
野慈兩眼緊閉,緊閉,系統也真沒有鬼叫了。
系統隻是有些難得的悲哀,野慈這模樣,确實是趙清和嘴裡的不堪。
他不覺得有什麼可笑,隻是覺得不該是這樣。
一個好好的孩子,不該受盡折磨,更不該在她受盡折磨後,說她現在的樣子難看,不美觀,說話做事像瘋子,太妹,下賤,騷,拜金,賤人……
許多許多的詞彙,不該安在她身上。
野慈閉着眼,閉得更緊,可閉得再緊也沒能阻擋眼淚從眶裡落下來。
好疼啊,誰能抱抱她,剛剛那月光不是很厲害嗎,怎麼不爬進來爬到她病床上,照一照她,冷一冷她,叫她的腦子清醒點,是她瘋了,還是這世界徹底爛掉了。
是她爛掉了,還是這世界徹底瘋了啊。
她竟然幻想出個鬼東西來關心自己。
編個有親生父母的劇本,還來個逆天改命。
好好笑。
可野慈笑不出來。
嘴一揚,眼比嘴先紅。
在醫院裡住了好些天,頭拆了線,賬上的賬越積越多,醫院為難,護士好幾次張口又好幾次閉上。
野慈看出來了,對護士笑:“我會還的,我這麼年輕,怎麼會還不上病錢。”
“再多再多,我都能付清。”野慈邊說邊下床,“再呆着也沒用,我回去看看,家裡有多少存款。”
“我忘了,可我會去問問銀行。”她說得像要搶銀行一樣。
隔壁床的病人忍不住插嘴:“要不報導報導,總有好心人願意捐款。”
野慈隻道:“不需要。”
病人看着野慈穿上那件帶血的外套就走出病房,他不知道她是逃賬了還是真去弄錢了,反正護士沒攔,他是不會管的。
跑得快些也好,被攔下了多尴尬,跑得快些也不好,跑得快了沒準腦殼又疼了,又會在半夜裡叫,叫媽媽,叫不出聲,叫着嗚咽,他聽着又煩又難過。
管他的,過路人,反正他聽不到了。
“喂,”他突然出口,“留個地址呃,好歹……一個病房的。”話越說越低,人影不見,聲也低到嗓子裡,沒音了。
醫院外下着毛毛雨,系統勸她躲躲雨,剛愈合,淋雨不好。
“就這麼一點,躲什麼啊!别人躲我都來不及,我還躲什麼雨。”衣服外套沾着的她自己的血,沾着的樓底的灰,在白天可太顯眼了。
過路的人看她又不敢看她,野慈跑了一路根本想不起自己家在哪,還是靠系統指路才跑了回去。
真破啊,這爛路,腳上醫院的拖鞋都髒了,爛泥點甩甩甩甩腳腕上褲腿上。
一樓樓往上爬,光線陰得快看不見,肚裡的胃已經火燒火燎,抵達四樓野慈喘着氣從外套的拉鍊口袋裡掏出把鑰匙開了門。
她闖進去。
翻東西。
像一個小偷。
看起來就不值錢的翻到一邊,地面上滿是天花闆掉下的灰,她終于在一個鞋盒裡翻出一把的金銀珠寶,好亮好亮,好閃啊。
她怎麼會有這麼值錢的東西,她以前是不是幹了搶劫的活路,還是偷了誰家的東西。
她會被抓住嗎,抓住也好,去牢房裡呆上十幾年,等她老了,就撿垃圾啊!
剛剛跑的一路她看到好多垃圾桶,隻要她足夠兇狠,知道怎麼跟老太太吵架,她絕對能搶出翻垃圾的地盤,沒人敢跟她搶。
她會看到垃圾桶裡的好多蒼蠅,好臭啊,離她遠點啊!
可她現在手邊的不是蒼蠅,隻有珠寶的閃亮,好閃啊好漂亮。
她人也像珠寶那樣漂亮嗎,她迫不及待跑到廁所裡去,從髒兮兮的鏡子裡看見自己。
頭頂冒出青碴,原野上那把大火把野草都燒盡,而今又在她頭頂長了出來,尖銳的硬的頭鐵不服死的青。
她摸到後腦一道疤,是腦子摔壞的證明。
哈,好一會兒她的注意力才轉到耀眼的臉蛋上。
真漂亮啊,比珠寶還閃,看來她不用去撿垃圾了。
慶幸吧,燒得快冒煙的胃,你很快就能填飽。
感謝臉蛋,感謝珠寶,感謝沒死掉的野慈啊。
多幸運,她什麼都忘了,唯獨還記得自己。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