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夥計,你也别疑神疑鬼,快回你的狗窩裡吧——”
随後他一愣,話音忽然斷開。
“噢我的天……”
鸠奈斯男爵渾身一陣戰栗:他發現了。果然下一秒,庫伯爾說出了那句噩夢般、語調尖利的谶語:
“我才看見,門廊的蠟燭為什麼還亮着?
“……是格裡奇那個清潔工忘掉了……還是真有人半夜裡來過?!”
庫伯爾朝着門廊沖來:“我倒要看看!!”
夜色中有暴烈的腳步與短劍铮鳴聲乍響。鸠奈斯男爵驚恐得冷汗一滴滴墜落下來。他強作鎮定凝視着屏風上的密碼輪:
——城堡……
沒錯,第一個圖案是城堡!第二幅畫,文官們喝茶,對應“茶亭”的圖樣無疑。
第三幅,乘坐長條龍形船隻,對應“湖”——
然而男爵的手指一抖,轉輪多撥了一格,停在下一格“樹林”的圖案上。
——糟糕,超過了!——他試圖倒回前一個圖案,卻發現,密碼輪隻能從右往左單向地進行撥動。——該死!需要重新再轉動六下!
時間不多了!!——
房門外,庫伯爾猛力撞擊着門闆:
“這破門鎖又松了,插了鑰匙也打不開!
“我沒帶修理的工具!……”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砍碎門闆沖進房間裡。鸠奈斯男爵汗水淋淋地伏在屏風上,手指好幾次在密碼輪上打滑。
——終于撥對了,“湖”……還剩下兩個圖案——
他咽了口唾液,飛快走向第四幅畫屏。——參照上一輪循環,庫伯爾大約會在一分鐘後砸門,直到大門砸破共計三分鐘時間——
——還來得及——
然而男爵看着畫面,卻蓦地一下愣住了。
這幅畫上是一位散着頭發的人,手持冊子本,背對畫面看向遠處。
——這場景該匹配什麼圖案?——
鸠奈斯男爵顫抖着喘息起來。
——冊子本?冊子本是木頭做成的吧?
對應“樹林”的圖樣?——
他猶豫着轉動密碼輪,随即又立刻停下來:
——不、不,太牽強了……
我聽說在東方國度,散着頭發是随性的表現,或許是所謂“歸隐的詩人”……
應該和田園有關系?……——
鸠奈斯男爵将信将疑撥到“田野旁的木屋”圖案。可是最後一幅畫,同樣令人萬分困惑:坐在草邊,幾個男人敞着衣服,神情閑散地抽着煙。
——這是什麼意境?根本看不出有什麼所指的意向……——
有一瞬間他甚至産生了懷疑:難道密碼輪的圖案根本不是畫屏上的内容?
木門外,庫伯爾敲打着門把手,幾乎到了暴發的邊緣。鸠奈斯男爵甩了甩頭奮力集中精神:
——再看看、再仔細看看有什麼暗示?
這幾個人十分強壯,不顧禮節地坐在草叢邊……
等等,不會是農夫吧?——
鸠奈斯男爵附會地想:
——農夫就對應田地和木屋,不會有錯的!——
可是,這個圖案已經出現過了。男爵擰起眉頭:
——相同的圖案能出現兩次?難道有什麼謬誤?!
我知道了,一定是上一幅畫有問題!!那不是田園詩人,他在向遠眺望,人們總是站在山頂上眺望,對應的圖案應該是“山”!——
鸠奈斯男爵頓時感覺茅塞頓開。
但已沒有時間了。
庫伯爾捶打着門鎖,憤然喊了一聲:“這惱人的東西!真想拆下來大卸八塊!”
他就要砍碎門闆了。
男爵還需要修改第四個密碼輪的位置,但他擡起手,默默地又垂落了下去。
——好累,讓我休息片刻吧……
循環結束,至少也能有哪怕一秒的甯靜……——
鸠奈斯男爵閉上眼睛。
他忽然想到,失憶者曾經說:被困在密室裡,像是被迫地停下來,或許也是一種放松呢。
——那小子啊,
說得也真是奇特……——
鸠奈斯男爵靜靜等待着庫伯爾的闖入和獵殺。
不過,片刻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隻等來了長久的寂靜。直到突然間,庫伯爾輕輕開口說道:
“噢,我是在發酒瘋對嗎。竟然向一個冷冰冰的門鎖又打又喊。
“該不會把大門砸壞了吧……噢,老巴斯,你說我到底在幹什麼呀……”
他懊惱地放低話音,“啪”“啪”,像是捶了自己兩拳。
房間内外,都陷入平和而無比詭異的寂靜。
這是先前從未發生過的事件。
循環裡的情節,從這一刻開始,出現了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