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鸠奈斯男爵一個趔趄,下意識地退回到房間内。
“好冷,
“之前在門廊裡,也沒有感到這樣刺骨啊……”
男爵瑟縮地抱住胳膊,這才發現,自己上半身的衣物,隻剩一件繡花背心了。
“我的外套呢……
“啊對,脫下來想給卡林家小子披上的。
“結果被他甩開了……”
男爵看向兩人扭打過的那片地面,可是,掉落在地上的外套卻不見了。
或許小卡林被葉片刺中時,外套也連帶着劃破了?所以一起從結界裡消失了?
男爵并不記得葉片刺破了外套,但現在眼下的情形裡,似乎也沒有别的解釋了。
夜風不斷從門外湧入,渾身的戰栗越來越兇猛。
“不,不能這樣衣着單薄地走出房間。
“至少要準備一個火把,或者吃點什麼溫熱的東西……”
男爵頓了頓,看向房間一側的壁爐。
如果能找到火柴,可以通過爐子取暖。屋裡不是有一捆竹子嗎。
也許火柴就藏在爐子附近。而且,地窖中還放着儲水罐,利用湯鍋道具還能給自己煮一鍋熱水。
男爵掩上房門,蜷縮着走向壁爐。他彎下腰,再次檢查起爐膛和煙囪,然而這一刻,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蓦地出現在腦海裡:
——等等,卡林富商,也像這樣查看過壁爐吧——
男爵想起羊皮紙上的提示。那段文字寫着:
“按照規定,屋裡的壁爐隻能用來取暖,
“可我現在知道,貪吃的工人們,卻私下用爐子煮湯燒飯。
“要說證據,就在這爐子裡面。”
此處的“證據”,指的就是藏在煙囪裡的湯鍋。似乎一開始。卡林富商并不知道工人們做飯的事,直到找出了湯鍋,這才得知他們的秘密。
然而,卡林富商,為什麼會注意到湯鍋,或者這座爐子呢。
他并不需要用壁爐生火。因為,卡林富商沒有像男爵那樣,中途脫下了外套啊。
精明如他,提前備好了軟皮鞋和全套工具,怎可能不穿上一件舒适的外套。
卡林富商沒理由來到壁爐前。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時間在屋裡四處走動。卡林富商潛入馬場是為了破壞馬車。越快越好,越隐蔽越好。完成之後最好立即離開現場。他絕不會給爐子生火,讓火光驚動附近守衛的懷疑。更不會鑽進爐膛裡,做出将頭探入煙囪的詭怪舉動。
——隻有一種可能——
鸠奈斯男爵渾身一僵。
突如其來的眩暈中,他踉跄地跌坐在地,看着寂靜無聲、似乎将人吞噬的空闊房屋。
“我明白了……
“我明白為什麼推開了門闆,門外的黑夜裡卻仍然無路可逃。
“或許因為,那根本不是出路吧。
“房間裡還有謎團尚未破解,即使打開了門,結界也不會放我離開的……”
而這個謎團就在于,卡林富商為什麼會逗留在這座壁爐前。
唯一的可能,是他被什麼東西吸引了過來。
卡林富商,因為某種迹象,被引到了這座壁爐前。
某種足夠反常、足以讓他停下手中陰謀的迹象。
他因為警覺,不得不前來壁爐查看。而更可怕的是,或許——或許——在這座爐子下,在這座房間中,的确有什麼令人無法忽略的異況。
鸠奈斯男爵輕聲說:
“哭聲。”
他茫然地、無法理解地呢喃道:
“卡林家小子說,能從這座房屋裡,聽到哭聲,
“還有拍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