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鸢尾花園下的密道。
鸠奈斯莊園的密道,最遠,最隐蔽的地方,通向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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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舞姬頓了頓:“你是說,失憶的那孩子,似乎發現了鸠奈斯男爵無法聽到的聲音?”
他蜷起手指,心跳微微急促起來。
這個細節,是栀子——也就是白舞姬的刀——從失憶者和鸠奈斯男爵的對話中聽到的。那時栀子還封存在玻璃罐中,恰巧被男爵撿起,聽見了他的交談和少許獨白。
白舞姬不禁咬住嘴唇。——封印的狀态下,竟然也能捕捉到這樣細微的事……——
此時此刻,兩人站在鸢尾的花葉上。因為葉片在打鬥中撕破,白舞姬與栀子相隔了一段距離,黑暗之中,像是鎮守在兩座領域的若即若離的神像。
栀子靜靜回答:“嗯。不過不能确定
“因為受到結界幹擾,聽到的内容也許是錯誤的。”
他的眼睛裡泛起點點的光芒,正是結界施加的咒術,會擾亂中咒之人的視覺、聽力和其他感官。
“還有一件事,也讓我感到奇怪。
“鸠奈斯男爵身旁,像是反複出現了一件物品。
“但他卻對此很冷漠。從未曾将它收集起來。”
栀子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感到一絲困倦。
他靜谧地站在葉片尖端,披肩在身側輕輕波動。解封過後,栀子的力量尚且很虛弱,可即便如此,他的聲音卻無比安靜和沉穩,像是每一個字都帶着通透的理性。
“男爵面對其他道具,都很急迫地想要使用。
“那件他從未理會的物品,是一捆竹木。”
白色舞姬睜大了眼睛:“竹木?
“他在下意識避開竹子?”
——這樣細膩的舉動,你也發現了嗎?——
“鸠奈斯男爵,果然對竹木充滿了不屑,或者厭惡……
“就是這種情緒,化作執念将他蒙蔽了麼。”
白色舞姬沉下雙眉。
“我想,我在結界的密室,也看到了鸠奈斯男爵不肯透露的秘密。”
他低下頭,銀色長發在幽暗的空間飄飛着:
“我去到了一座堆滿鸢尾種子的暗閣。它是鸠奈斯莊園的化身,每種下一棵鸢尾,莊園就變得更繁華和寬闊,像是慢慢恢複到衰落前的樣子。
“那應該是男爵心境的複刻。莊園像殿堂一樣明亮,但是,其中有一些角落,卻十分陰暗,也無法進入。
“看上去,像是一條地道的入口。分布在莊園各個地方。
“我強行打開入口走進去,看見其中似乎堆放着一些竹木。但很快地道就被結界封鎖了。
“現在想來,那些竹木,其實是……”
白色舞姬吸了口氣:
“我明白了。這起失蹤案可能是怎麼回事。”
他的無色的眼眸閃動起來,像是被強烈的情緒刺激着。“還有一些信息需要向鸠奈斯男爵問清。
“沒有時間了。我們從結界的核心離開吧——”
白舞姬抓住身後的鸢尾,像栀子先前那樣,拔起鸢尾,将結界的核心撕開一條裂縫。
可是,在他身後,栀子卻沒有跟上來。
而是站立在原地,看着白舞姬咬緊嘴唇的樣子,微微歪過頭去。
舞姬愣了愣,困惑地回眸看他。然而下一秒,栀子卻赫然出現在他身旁,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以令人戰栗的速度擋住他的去路。
栀子迅猛地、無可撼動地抓住了白舞姬的手臂。他直直凝視着眼前的人,忽然,沉下眼睫,用十分低柔的語氣對白舞姬說:
“這麼着急嗎。
“可是,你的肩膀很疼。怎麼能撕開結界呢。
“哥哥。”
“……”
白舞姬猛地愣住了。這絕不是什麼能輕松應對的情況。栀子低着頭,透過濃黑睫毛向上注視的眼睛,光色像蜜糖一樣微微流動着。
——這麼猝不及防的甜,
簡直像猝不及防的出刀一樣——
舞姬面無表情。忽然,冷冷地擡起嘴角。
他也擡頭直視回去,冰霜一樣的聲音像在空中散發出白霧。
“怎麼了?突然這樣撒嬌,
“是想留下來,不敢從結界離開嗎?”
栀子眨了眨眼睛。睫毛顫動,俊美的臉上顯現出一片純真:
“可是,明明是哥哥先露出可愛的表情。
“讓人很煩躁。”
他看着舞姬蒼白的臉頰,看着他為了破解案件而急促的呼吸,雍容的眼眸突然襲上一絲狠戾。
笑容下,森白的犬牙顯現出來。“帶着為别人受的傷,還要去拯救他們?”
栀子的語氣甜甜的,卻像是抵在喉嚨的冰冷刀刃。
“真是個令人不快的小結界。還有結界裡的人。
“我想要切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