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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IV. 數完銅币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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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關卡:進入障礙阻隔的鬼柳之居*

*障礙物:埃蒙小廳的後院牆壁*

梅爾站在埃蒙小廳的隔間裡。窗戶外,越過庭院的後牆,就是重重樹影下的鬼柳之居了。

她看着手裡寫有“銀發魔術師”的冊子本。

——是在什麼地方,

聽說過跳舞的銀發魔術師呢……——

梅爾閉上眼睛。

像是……那位富商的宅邸。

富商有一個年輕的孩子。照顧他的仆人私下裡說起:這位少爺,有一天在睡夢中提到了銀發的魔術師。他不住吟誦着:美麗的魔術師,是一個喜歡跳舞的男孩子。一邊賣藝旅行,一邊觀察着人們,在他們身上施加神秘的魔法。

梅爾不禁思索:

——冊子本上記錄的,也是同一個男孩子嗎?——

她翻動紙頁,看到接下來的字迹寫着:

“尋找**的魔法物件**

“出口的路途有許多**但是**

“唯一的方向**——”

殘缺的筆記隻留下含義不明的字詞。梅爾皺起眉頭猜測着,可正當這時,她的視線裡閃過一道影子。牆壁背後,垂落的樹枝飄動起來,似乎有什麼人形的輪廓慢慢移動着。

梅爾刹那間輕聲叫出來。

那個人,顔色卻是半透明的。

隻有側臉的半邊光影,剩下的脖子、肩膀,全都像是消融在空氣裡一樣。

梅爾揉了揉眼睛。可再次看去,那個輪廓卻消失了。枝條靜靜地垂在空中,一動不動,根本不像有人穿過的樣子。

——這是第幾次發生這種事了……——

她不由地渾身戰栗起來:

——我的感官出問題了嗎——

而更糟糕的是,正當梅爾自亂陣腳的一刻,背後忽然有咚咚的腳步聲傳來。

一陣暴怒的低吼從餐廳走廊裡響起:“究竟怎麼回事?客人說,隔間裡有人喝醉了。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是埃蒙先生追過來了。

梅爾倒吸一口涼氣。她扔掉手裡的冊子本,用凳子堵上隔間的門,一躍從窗戶裡鑽出了餐廳。

梅爾來到了餐廳後院。一路沖向院牆,踮起腳,抓住牆面上用作裝飾的貝殼浮雕。

牆壁十分高聳,借着雕飾和垂下的樹枝,勉強能半爬半蹭地慢慢挪過去。梅爾穿着長到腳踝的裙子,以及時下流行的低胸前襟,挂在樹枝上都快要撕破了。

她顧不得這些,雙手用力一撐,終于從頂端翻過去,跌跌撞撞地掉在地面。

——真累啊……——梅爾抹了把額頭的汗:

比爬上山路、穿過擁擠的人群更令人疲憊。而且,穆芙先生今天不在集市。已經不需要趕去店鋪找他了啊……

可是——

梅爾呼呼地喘着氣,忽然,身體一頓。

她站直起來,鮮亮的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

就在梅爾背後,一座墨綠色的高塔聳立而起,在山風中發出低低的呼嘯聲。

深邃的塔身劃破了明亮的陽光。像某種神秘的昭示,誘惑着梅爾一步步靠近。

她如此辛苦地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看到這座塔嗎。

梅爾轉過身,直直望着面前的鬼柳之居。

——我要登上鬼柳之居的塔頂,在那裡,俯望整個菲布裡集市。——

周圍的樹木發出“沙沙”的低語聲。梅爾慢慢走進去,看到樹叢之中,隐約顯露出一座龐大的龍形雕像。它的橙黃色翅膀高高張開,擡起的指爪下,一個細長的背影站立着,身穿墨綠長裙,像是從地上生長出一般。

而就在梅爾靠近的瞬間,雕像的翅膀蓦地開始扇動。仿佛一條扭曲的樹枝,那個纖細的人影赫然轉身,刹那間死死盯住了梅爾。

慘白的臉上,一雙綠色眼睛像煮沸的湯藥隐隐燒灼着。

那是鬼柳女士。白色面龐上毫無表情。隻有猩紅的雙唇張開,顫抖着發出無聲的嗚咽。

梅爾仿佛凍結在了原地。

——就像昨天一樣……——

她在驚恐中回憶起來:

就像昨天的時候,梅爾和莉莉恩一起看見她的那樣。同樣是鬼魅的姿勢。同樣是空虛而輕微瘋狂的面目。可是在昨天,梅爾身旁還有莉莉恩陪伴着。能夠和她一起,對抗面前令人膽寒的景象。

昨天的時候,她們也是從埃蒙小廳的後院翻過牆壁的。

隻不過,兩人是以客人的身份進入了埃蒙小廳。莉莉恩和梅爾各買了一份午飯,花掉兩枚銀币,坐進隔間悄悄地從窗戶溜走了。

樹叢之中,她們也很快遇見了鬼柳女士,看到她在龍形雕像旁轉過身來。

梅爾被驚吓得連連後退:“這個女巫收藏着很多魔器,她不會傷害我們吧!”

莉莉恩也緊張地微微顫抖着。但她很快恢複過來,走上前,輕快地對鬼柳女士問候道:

“您好,鬼柳女士,十分抱歉打擾您。”

她提起素淨的淺藍色長裙,一邊微微屈膝緻禮,一邊向梅爾瞥了一眼,示意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莉莉恩說:“我們隻是對您的院子感到好奇……您收集了很多魔器吧?能不能讓我們欣賞一眼?”

鬼柳女士死死盯着她們。像是非常緩慢地思考片刻,忽然,美麗而陰鸷的面龐輕輕顫了顫。

她擡起手,尖利的指甲指向旁邊一片樹叢。

“在那裡。”

鬼柳女士森然地笑起來:

“去看吧,小姑娘。你似乎,很适合與魔器這樣邪惡的東西為伍呢。”

那片樹叢裡,綿長的枝條垂下來,一件件魔器用黑色的繩子挂在枝頭上。

梅爾戰戰兢兢地走過去。她在途中瞥了眼身旁的高塔,腳步微微偏過去,背後立刻傳來鬼柳女士的尖叫聲:

“你想幹什麼?!要溜進我的塔裡嗎?!”

“快滾開!!”

聲音仿佛一隻嘶啞的秃鹫。梅爾恐懼得幾乎癱軟下去。莉莉恩拉住她,迅速地小聲安慰道:

“沒事的。計劃很快就要達成了。”

她來到樹枝前,打量着纏在枝頭的一件件物品。大多是些顔色冷峻、卻又看不出具體用途的東西。例如中空的玻璃球、或者狐狸尾巴形狀的手杖。忽然,莉莉恩發現一條枝頭上,吊着一塊小小的玻璃碎片,在樹叢的光芒中輕輕閃爍着。

大概是所有物品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莉莉恩點了點頭,朝梅爾使了一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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