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姐率先發難,“他身上有代言,還有一個藍血的品牌摯友在談。現在藍血吹了,還有幾個品牌在觀望,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連公司的聲譽一起受影響。”
“洋姐,不能全怪她啊,一個謊言本來就需要無數謊言來圓,炒CP的始作俑者又不是她。人家本來就有男朋友,公司拉郎配人家已經很配合了。
坐在大會議桌另一面的邱霭開口。
他還穿着晚上走紅毯的西裝,扣子散開,表情挺無所謂的,仿佛事不關己。甚至在說完後,還朝立在原地的滕靜言挑了下眉。
“男朋友?”洋姐看着王凱文反問。
會議室裡,空氣仿佛凝固。王凱文面部肌肉緊繃,鼻孔微微擴張,仿佛缺氧的魚。
不是說傍上女大佬,現在又來男朋友,到底唱哪出?原來覺得滕靜言很聽話,也不愛惹是生非,很好帶。現在才發現,最不省心的就是她!
“洋姐,這其中可能有誤會……”王凱文人和聲音一起發虛。
洋姐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屏幕,尖利的情緒立馬瓦解,拿着手機出去了。
沒人說話,當事人邱霭悠悠開口:“照我說,不是大事,演員演好戲就行,我邱霭沒有沾黃賭毒,沒打人犯法也沒肇事逃逸,互聯網沒有記憶,過兩天大家吃完瓜樂呵完就散了。”
“演員?”有人輕蔑道:“還真是高看自己,不過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而已。”
是公司副總牟辛遠,右耳上一顆銀色耳釘閃着冷光。
嘉禾娛樂董事長牟宏聲的小兒子,活脫脫二世祖。一年前碩士畢業才進入公司,不過二十三四歲。他在英國讀的藝術,行為做派也很有先鋒藝術家氣質。光滕靜言所知,牟辛遠就已經和三個公司女藝人有過故事。他平時很少參與公司決策,但凡出現,說話從不顧人情面。
大家倒吸一口氣。
誰人不知,明星不過是娛樂工業流水線上精心包裝的商品,而所謂人設,不過是那層華麗卻脆弱的包裝紙罷了。
隻是沒想到,牟辛遠會把話這麼直白地抛出來。
牟辛遠側靠在椅子上道:“既然是商品,當然要給顧客最好的體驗。有礙觀瞻,隻能——”他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敲了下桌子,輕笑道:“下架”。
“不要瞪着我,瑕疵品就是這個下場。”牟辛遠微笑看着邱霭,一字一句卻散發着冰冷,室内空氣仿佛都降低了幾分溫度。
邱霭被王凱文死死按坐在原位。
王凱文手上用勁,臉上卻賠笑:“牟總别跟小孩子計較。霭霭很乖的,幾部待播劇都有爆相,綜藝也播得好,數據很好看的。”
牟辛遠點點頭,轉而看向滕靜言,雖然禮貌微笑,但眼睛裡沒有溫度,無形的壓迫感襲來,帶着居高臨下的審視。
“滕靜言,26歲,沒有代表作,微博粉絲不到十萬。我說的沒錯吧?”
“是的,您說的沒錯。這件事因我而起,牟總怎麼處理,我都接受。”
牟辛遠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出了聲,“你能賠得起公司的損失嗎?我就說,模樣還行怎麼沒有水花,原來是隻花瓶,還是賣不上價的。”
“你有完沒完?”邱霭沖破了王凱文的束縛,站起來,雙手撐着桌子,白襯衫挽到小手臂,露出蜿蜒的青色線條,就要沖到牟辛遠面前。
滕靜言擋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氣:“牟總,我給公司帶來的麻煩,請您客觀評估。邱霭很好,您這麼惜才,不要錯怪他。”
她有一張臉,有所剩無幾的青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若是違約,可以去演曾經不願演的戲份,也可以出賣色相去陪老男人喝酒。
自尊不算什麼。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若是連底牌都沒有,自尊不過水月鏡花,分文不值。
王凱文正要開口說話,洋姐推門而入,她站定,仔仔細細打量滕靜言,目光意味不明。
大家的手機同時響起,洋姐努努嘴道:“看看吧,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邱霭被對家盯上了。”
視頻應該是監控拍到的,一個戴着鴨舌帽的人鬼鬼祟祟站在槐樹後,舉着相機。監控下面顯示的時間隻比照片發布的時間早七分鐘。
“劉和慶,這他媽是花了大價錢啊。”有人驚歎。
劉和慶是聲名顯赫的職業狗仔,深谙行業規則,行事向來無利不起早。他的跟拍報價在業内堪稱天價,且有一套成熟的商業運作模式:通常會在獲取藝人隐私素材後,第一時間與經紀人團隊接洽,通過買斷方式達成交易。
此次一反常态直接曝光,顯然是有人提前支付了更高昂的酬金,背後必然牽涉更為複雜的利益博弈。
原本以為是路人的随手抓拍,沒想到是狗仔在推波助瀾,難怪第一時間登頂微博。
“洋姐”,滕靜言突然開口,“我聽說公司最近在籌備醫療職場劇?”
所謂聽說,不過是王凱文的牢騷。有次王凱文借着酒勁,大吐苦水:“憑什麼?啊?霭霭今年給公司賺了多少?憑什麼《醫者之上》讓他演男五?一個病秧子角色!這不明擺着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