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靜言并沒有把牟辛遠介紹秦一導演的事告訴王凱文。一來八字沒一撇，王凱文又一驚一乍神神叨叨的。二來如果告訴他這事，她就勢必要解釋牟辛遠為什麼要幫她。她知道自己不善于說謊，所以還是不說為妙。

公司樓下的沙拉店很火爆。藝人嘛，哪怕吃幾口蔬菜沙拉都要先把卡路裡算清楚，所以其他餐飲店在嘉禾樓下根本開不下去。

點了份雞肉沙拉，她環視整個餐廳都沒有空桌。隻有一張四人桌坐了一個女孩子，便禮貌詢問确定沒人後坐了下來。

斜對角的女孩子快吃完了，滕靜言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她的耳釘，應該是琺琅材質的，很精緻。

女生似乎感受到目光，擡頭看了一眼，目光似乎帶着警覺，不算友善。

滕靜言收回目光。

剛才與女生對視，莫名覺得有點面熟，卻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而且，對方似乎完全不認識她。估計是公司的藝人吧，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覺得面熟也不奇怪。滕靜言的注意力很快被窗外剛剛澆灌的草坪吸引。

“言言寶貝，你到了怎麼不說一聲。”王凱文穿了一件灰色的新中式綢緞襯衫，拉開凳子坐在滕靜言對面迫不及待開屏道，“我這件衣服怎麼樣，好不好看？可貴了呢，但是穿真的很特别诶。”他似乎很滿意這身行頭。

滕靜言背書似地回到：“好看，儒雅，有氣質。”

說完，她在心裡默默收回自己不會說謊的論斷。怎麼說呢，王凱文本來就不瘦，這件衣服太貼，胖的地方會反光，看起來一塊一塊的，尤其他說話動作不停，就更加明顯。

王凱文很滿意，他打量了一番滕靜言，雙臂抱胸評價：“瞧瞧，公司給你放個假而已，就這麼不修邊幅嘛，以為自己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滕靜言繼續背書：“沒班上就沒錢，沒錢就買不起衣服化妝品……”

王凱文打斷她：“還養不起小白臉。”

滕靜言：“……”

王凱文：“啧啧，被我戳到痛處了吧。弟弟以為姐姐是大明星，結果是個窮光蛋，不得拔腿就跑對吧？”

“沒錢，你才能知道人情冷暖人心險惡。”他補充道。

兩個人點的餐同時被服務員端了上來。沙拉看起來鮮翠欲滴，滕靜言頓時有了胃口。

吃飯前，她試圖把話題轉到正軌：“所以，為了弟弟，我也得趕緊上班。”

王凱文看了一眼旁邊的女生，欲言又止，大概是接下來的話題敏感，擔心有外人在。

但他看過去之後，眼睛就像粘在對方身上。奇了怪，他又不是直男，滕靜言第一次見他這樣目不轉睛看美女。

女孩再一次擡眼。

王凱文結結巴巴道：“鄒……鄒苑，真的是你啊。”

“……kevin？”鄒苑面露疑色，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是很确定。

在看到王凱文點頭後，鄒苑大笑道：“……你怎麼胖成這樣了？這件衣服不适合胖子，顯得你整個人都在發光，特别……慈祥。”

一個率真的女孩，比她可坦誠多了。滕靜言在心理默默給這個叫鄒苑的率真女孩豎起大拇指。

鄒苑？？

鄒苑！！

王凱文眨眨眼：“有沒有可能，是衣服顯胖？”

鄒苑：“哈哈哈，kevin你雖然不是藝人，還是得做做身材管理，有空來跟我一起做瑜伽。”

她用紙巾拭了試嘴角，從包裡掏出鏡子，補了口紅，給倆人分别遞來一張名片，“我還有點事，先走啦。”

美苑身材管理中心。鄒苑。

王凱文随手藝人，用幽怨目光目送他推門離開，這才幽幽道：“看見沒，失業的下場，你可千萬别學她。”

在《道心無二》劇組，挨了姚周公報私仇的一鞭後，滕靜言在廁所遇到的叫宋宋的場務告訴她，姚周劇組霸淩有前科，那個女演員叫……鄒苑。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宋宋似乎諱莫如深。滕靜言翻遍互聯網，也沒找到幾條關于鄒苑的信息，在A市戲劇學院的官網上，還有她大學時期和同學排練話劇的新聞稿，但畢業後就沒什麼消息了。

她懷疑和姚周有關。但是她在娛樂圈是個小透明，沒有背景也沒有人脈，這些事情也不好明面上打聽，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王凱文居然認識她。

滕靜言把聖女果送進嘴裡細嚼慢咽，喝了口果汁說：“剛才那個女生氣質很好诶，也是藝人嘛，咱們公司的？”

王凱文給盤子裡有擠了點辣椒醬道：“以前是，就她那張抹了砒霜的嘴，當回素人一點不可惜。”

“……”王凱文的心眼，比沙拉上的黑芝麻還小，滕靜言故意睜大眼睛作好奇狀：“怎麼就變回素人了，難道跟我一樣？”

“得罪人了呗。”王凱文突然正色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娛樂圈混，少好奇少打聽，你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哦。”王凱文在關鍵時候，嘴一向很嚴，滕靜言沒打聽到什麼，難免失落，低頭開始炫沙拉。

有過了幾分鐘，王凱文把手機遞過來，“言歸正傳，這是我剛拟的續約方案，你看看。”

滕靜言擦嘴，接過手機，手指滑動，目光迅速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

她的手指停住，瞳孔微微收縮，分成比例那一欄寫着“公司占85%，藝人占15%”。

之前的合約還是八二來着，公司占80%，藝人占20%。

她正式簽約前了解到，新人合約公司一般占 70%-90%，藝人占 10%-30%，所以八二也能接受。但是三年過去，分成不升反降，她居然連新人都不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