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前被拂了面子的婦人送完飯回來,故意繞遠路去了另一邊。她遠遠地就看到了在田坎邊坐着吃飯的于二柱和趙翠芳。
“于家嫂子,你們這牛是你家哥兒給你租的吧?真是孝順,嫁出去了也不忘了娘家人!”
“不是租的,是親家借給我們的。親家母還誇我們晨哥兒可勤快了,說我們教得好。我說給他們錢呢,結果親家母就是不肯收。”
“哎呦,他們這樣客氣,搞得我們下次都不好意思去借了!”趙翠芳可算逮着機會炫耀了,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
村裡好多人都還沒借到牛,為了不耽誤進度,隻能人工拉犁或者挖,相比之下自家可要輕松多了。
婦人心裡不屑,村裡不少人都看見這兩口子提着東西往張秀才家跑了好幾趟呢。
但她還是故作誇張地驚訝了一下:“啊,我還以為是夏哥兒給你租的。我剛剛去給我家那口子送飯,結果碰到了夏哥兒叫來幫何二嫂犁地的漢子。”
“那漢子一看就是個幹活的好手,而且你猜怎麼着?”
那婦人神神秘秘地停頓了一下,引得趙翠芳心急如焚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還有一頭牛,那牛還是夏哥兒去鎮上租的!”
“什麼!”趙翠芳驚得端着飯碗站了起來,旁邊的于二柱也皺起了眉頭。
那婦人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嘴角都不禁微微翹了起來。可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繼續火上澆油道:“你們家的兩個哥兒都是能幹又孝順的,你們真是有福了。夏哥兒都舍得給他姨母請人幹活了,以後一定會對你們好的。”
趙翠芳氣得臉都綠了,她恨恨地看着于二柱。于二柱察覺到她的目光,重新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們家現在用的牛是張秀才家裡的。本來晨哥兒的婆母還說已經借出去了,是于二柱夫妻倆跑了好幾趟,又送東西又說好話,才以十五文一天租下來的。
那張家娘子還一臉不情願地說:“這請個漢子幹活也要二十文一天,這牛不比一個人的勞力強?我們是看在兩家的關系,才借你們的,旁的人可不止這個價。”
盡管兩人心裡不痛快,還是得陪着笑臉說感謝的話。但是一想到其他人家還借不到呢,趙翠芳又高興了起來。
這幾天她可沒少出去顯擺,結果轉頭那個傻子就出錢請人幫張氏幹活了。
那婦人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趙翠芳尖利的聲音驟然響起:“于二柱!看你養的好哥兒,淨幹些吃裡爬外的事!”
“我們在這低聲下氣地找人借,人家轉頭就去鎮上幫張氏租了!你知道這租一天得多少錢嗎?加上請人幹活,又得多少錢?”
趙翠芳看着于二柱還在一旁沉默着吃飯,氣不打一處來。她開始瘋狂地捶打于二柱:“你倒是說話啊!說話!”
“還在外面呢,你發什麼瘋?還嫌不夠丢人的?”于二柱一臉不耐煩地抓住了周翠芳的手腕。
趙翠芳氣笑了:“你的好兒子都當衆打我們臉了,你這臉面要不要不都一樣?”
“那你說怎麼辦?”
趙翠芳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擡頭湊近于二柱耳邊嘀咕了半晌。
“這能行嗎,要是他不管怎麼辦?”
趙翠芳得意地說道:“如果他不怕被别人戳脊梁骨,那就不管吧!”
……
這邊于夏他們從鎮上回來,發現家裡的地已經犁完了。跟他預計的差不多,隻用了一天半的時間。
張氏家裡的地也不多,四天時間綽綽有餘。他在心裡思索着,要是有多的時間還可以把甘嬸家的一起犁了。
他又去院子裡看了看堆肥,之前看起來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現在全部變成了質地松軟又輕盈的黑色泥土狀,上面還有些白色菌絲。
“這樣應該算是成功了吧?”于夏一邊用手去捏肥料,一邊問也在旁邊觀察的陸相延。
剛開始發酵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釀酒似的酸氣,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味道了。
陸相延把手上的肥料扔了回去,拍了拍手道:“應該是可以了,到四五月開始插秧的時候正好,也不用擔心會燒了根系。”
聽到他的話,于夏也對這次的堆肥更加有信心了。
雖然自家這點地太少了,多增加點産量也多掙不了多少錢。但是這個時代就是靠天和土地吃飯的,多些糧食也能多些人填飽肚子,少些餓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