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不該陸相延去送貨的。
隻是今天鴻雁樓那邊來了貴客,但他們那邊的鹵味和皮蛋又都不夠了,隻能臨時讓于夏他們再送些過去。
等他們要的鹵味再次熬煮好,都已經晌午了。
可這時候正是飯點,鋪子裡一時抽不開人去送,最後隻好陸相延去了。
這時聽阿洛這麼說,于夏也想起來了陸相延下午還有課。
“你去找你陸哥,看看怎麼回事,早點把他換回來吃飯。”
“好。”阿洛拿起旁邊的布擦了擦手,就從後門出去,準備去找人。
剛走出去就和進門的陸相延碰了個正着:“陸哥,我們還說去找你呢,快去吃飯吧。”
于夏聞聲也從後廚出來:“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陸相延朝阿洛點點頭,然後就把牛往棚裡牽過去:“他們有個賬房先生得了急症,看大夫去了,另一個又沒那麼快趕過來,所以我幫忙頂了一陣。”
等把牛拴好之後,陸相延又從後門的闆車上拿了個東西下來,遞給了于夏。
“這是什麼?我靠!這麼重?”于夏剛接過籃子的時候沒預料到這重量,還以為是什麼小東西,結果差點沒接住。
不過還好陸相延沒有完全放手,不然得掉地上去。
他好奇地掀開籃子上的布,一看頓時驚訝住了:“西瓜?”
“什麼瓜?什麼瓜?”阿洛伸着個腦袋迫不及待地往籃子裡瞧。
隻見籃子裡赫然是一個綠色的瓜,還挺大的。
阿洛嘟囔道:“這什麼瓜,怎麼沒見過?”
于夏一把把這個籃子丢給了阿洛:“自然是好東西,你洗一下,然後放井水裡就行。”
然後于夏拉着陸相延往屋裡走:“你先去吃飯,邊吃邊說說,這東西哪裡來的?”
現在店裡已經過了最忙的時候,周氏正準備着一家人的午飯,見陸相延回來了,她就開始把飯菜往桌上端。
一家人坐在桌子邊吃飯,陸相延也慢慢說起今天的事情:“這西瓜是我臨走前,鴻雁樓管事給我的。”
“西瓜?剛剛阿洛在井邊洗的那個嗎?”周氏有些意外地問道。
阿洛搶先答道:“對,就那個,長得跟冬瓜似的。”
周氏有些感慨:“這管事的還挺大方,這東西可不便宜。”
周氏長這麼大,基本隻聽過,沒見過。
農村的土地貴重,都是拿來種莊稼的。飯都吃不飽,這種填不飽肚子的東西隻能靠邊站了。
在前朝的時候,這東西可是宮裡面才能吃到的。
到了現在,雖說不至于那麼金貴了,但也是有錢人家才能吃得起的。
于夏用筷子夾起一塊肉:“這可不是他大方,是您兒子幫了他的大忙,您應該誇陸相延才是。”
阿洛也吐槽道:“那可不,我之前去送貨的時候,他們連口水都沒給過。”
“得虧是咱陸哥厲害,今天又湊巧是他去的,不然他們指定得抓瞎。”
周氏也笑了起來:“對,我們家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白芷也睜着大眼睛高興地看向周氏:“我也是嗎?”
周氏捏捏她又長了點肉的臉頰:“是是是,你們每一個人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的,别人再好也不換。”
白芷聽到後,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旁邊的何燕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碗裡的白米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天沒動筷子。
周氏夾了一大塊肉在她碗裡:“快吃,待會兒肉都被他們搶完了。”
何燕這才勉強扯起嘴角,對着周氏笑了笑,然後又繼續吃了起來。
飯後陸相延又急匆匆地往私塾趕,還好離得近,沒幾步就到了。
他到位置上的時候,徐海已經在他旁邊坐着了,看桌子上的東西,應該是把自己的位置換到這了。
“你怎麼才來,今天中午去你們鋪子裡吃飯的時候,怎麼沒見着你?”
陸相延淡淡道:“有點事情出去了。”
他話音剛落,一道不屑的聲音從前面傳來:“還有事情,可真會找借口,怕不是去後面躲懶了。”
陸相延順着聲音的來源,擡眼一看,正是坐在前一排的陶俊才。
陶俊才半轉過身,斜斜地睨着陸相延。
見他看向自己了,陶俊才說得更起勁了:“鋪子裡都是老弱婦孺,忙都忙不過來,你也真好意思歇着。”
旁邊書生聽到聲音也好奇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徐海見狀趕忙打圓場:“俊才兄怕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之前去的時候,陸弟可是一直都在鋪子裡忙的。”
“這位兄台這麼閑,想必夫子讓你抄的十遍文章都已經抄完了。”
陸相延這句話一出,陶俊才臉色由白變紅,最後又轉成了鐵青色。
今天臨下課的時候,夫子看着在旁邊站了一上午的陶俊才:“既然你那麼喜歡抄,那你把葉繼明給你寫的那篇文章抄十遍吧,沒抄完,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周圍人也不少,這時卻一點聲音也聽不見,隻有陶俊才因為生氣而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最後這人蹭的一聲站了起來,直直奔着陸相延而去。
課室裡頓時一陣騷亂聲。
陶俊才旁邊的同桌趕忙拉住他,可這書生明顯不是陶俊才的對手,根本攔不住。
最後那書生憋紅着臉,大聲吼道:“陶俊才,冷靜點,你到底還想不想繼續念書了?”
陶俊才頓時僵在了原地,他惡狠狠地看向陸相延:“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着。”
陸相延隻是淡淡地看着他,并沒有多餘的反應,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