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早飯昭暮沒有出現,莫瑜過來敲門
良久沒有動靜,莫瑜敲了幾下便回餐桌。
“估計是跟我鬥氣,别管她,我們吃吧。”
還吩咐大家不要給昭暮送吃的,讓她自己出來。
大家想不明白,莫瑜平日看着挺溫婉一女子,對自己的女兒卻這麼嚴厲,近乎苛刻。
早飯過後,他們決定去醫院看看晏仰,陸庭予走前敲敲昭暮房門還是沒有回應,以為是她不想去就作罷。
——
去到醫院,晏仰半躺床上,右小腿打着石膏,一圈一圈白布包裹。
秦清如說他明顯骨折移位,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莫瑜把一籃水果放在桌面,手搭在秦清如肩頭,小心開口。
“抱歉啊清如,我家小昭把阿仰弄成這樣,真是非常抱歉。”
秦清如剛削好一個蘋果遞給晏仰,溫聲笑着:“沒事,小孩玩玩耍鬧的受點傷沒事的。”
“多謝你體諒哈,我已經訓了她一頓,不能因為年紀小就使壞。”
“嬸嬸,什麼使壞?”晏仰啃着蘋果,疑惑看過來,“她呢?”
“就是餘昭暮故意伸腿出來把你絆倒是吧,阿仰哥。”晏晴晴觀察着晏仰打石膏的腿,說完還上手摸一下。
“不是,你們說什麼?”
“是我過來攔球,沒站穩摔倒的。”
“可我明明看到她腿伸出來。”晏晴晴直起身子反駁。
“那是怎麼回事?”陸庭予問他。
“她是有伸腿出來接球,可不是她絆倒的我。”當時兩人距離較遠,事情又發生突然,沒看清也是可能。
“那我們就是冤枉昭暮了,她昨晚還哭鼻子。”陸庭予說着輕微撞了撞晏晴晴。
“那小昭呢?今天沒來嗎?”晏景詢問,晏仰聞言還看了看病房門。
“昨晚說了她兩句,跟我怄氣。”莫瑜捏着右手臂不自然回答。
“既然是誤會解開就好啦,你這小子,害小昭被冤枉,到時你可得好好哄哄她。”秦清如說着拍了掌晏仰打石膏的右腿。
晏仰抱怨看了眼母親,“痛。”
——
這邊火車轟隆隆開着,昭暮坐在靠窗硬座,面無表情掃視着窗外,窗外風景一幕幕掠過,時而進入昏黑的隧道。
火車上何嘗不是人生,哪有一路都是風景,勢必要經過一條條暗無天日的隧道,才得以重見光明,抵達心中的遠方。
——
莫瑜他們走後不久,晏奶奶見昭暮還未出來,吩咐阿姨拿些早飯進去。
阿姨敲了一會門都聽不見動靜,一下擰開門把推門進去。
房間空蕩蕩,被子整齊疊着,桌上一張紙被風吹起。
晏爺爺看過紙條,喚阿姨撥通莫瑜電話。
這邊莫瑜接通電話,“走了?她走去哪?”
大夥閑聊着聽聞迅速看過來。
對面阿姨說昭暮留下紙條,連夜離家出走。
“膽子真大,紙條上寫什麼?”
紙條上昭暮跟晏仰緻歉并自證清白,一可以詢問晏仰,二可以查看院子的行車記錄儀;最後還說借了莫瑜五百塊,她要自己回南方阿奶家。
莫瑜氣得叉腰,揉太陽穴。
大家勸她快去報警找人,萬一被人販子盯上就壞了。
火車上昭暮真的差點被人販子拐走,她一路問人找上火車站買票連夜坐火車。
一開始售票員看她尚未成年,不予賣票,後來她偷偷跟在一位大叔身後溜上火車,大叔看她孤身一人,起了賊心掏出糖果引誘。
昭暮立刻大叫起來,跑到一位婦人身邊,大叔不敢跟過來。
“小妹妹,你一個人坐火車嗎?你父母呢?”婦人見她一人,疑惑問道。
列車員剛好經過,昭暮怕被趕下火車,往前一指前面一節車廂,“我爸爸在那裡。”便匆匆跑過去。
坐了幾乎兩天兩夜,昭暮才抵達陽城,還要坐半天大巴去阿奶所在的小鎮。
到達小鎮,天色已完全昏黑。
走進熟悉的小巷,踏過青灰斑駁的石磚,昭暮才真切感覺到,回到了這裡。
來到阿奶院前,青灰牆沿高高壘起,暖白燈光從牆縫迸出來,漏在昭暮伸出的指上。
“阿奶,我回來了。”昭暮背着書包,推開大門,跑進屋裡。
大廳燈火微弱,老舊收音機播放着阿奶平日常聽的昆曲頻道,歲月缱绻的一憂一歎低低傳來。
廳内,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銀發低低绾成小髻,似是聽到聲響,艱難探頭去瞧。
昭暮眼睛已氤氲,握緊肩上書包帶,大聲喊道,“阿奶,昭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