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仰靜靜注視她,她被看得有些臉紅,咬了下唇說:“那我們進去吧。”
“等一下,我還有話跟你說。”晏仰拉住了她手腕,健碩有力,眼神透着熾熱,想要把人看穿。
昭暮停住腳步,疑惑看他,兩人半邊側臉被暖黃燈光照亮,投下的影子倒映在橘黃牆壁上,一個颀長挺拔,一個清瘦朦胧,正拉着手。
兩人靜靜對視着,須臾,晏仰微低頭,伸手到脖頸後面,攥出佩戴着的項鍊。
黑色繩子下綁着透亮泛螢光的平安扣,月青色上面漂浮一絲絲青綠,如同山水間綿延;是晏仰從出生便佩戴的平安扣,晏爺爺晏奶奶共同寄予他平安順遂的祝福。
晏仰把它攥到手心,遞到兩人中間,緩緩擡眸看她。
“我的喜歡,你要嗎?”
低沉暗啞,又透着熾熱溫情的纏綿聲音傳至昭暮耳中,她擡眼從平安扣到男生臉龐、眼中,藏着綿綿情難自禁的愛意。
“晏仰,你——”
雖然猜到他也許會喜歡自己,但從他口中親耳聽到,感覺十分強烈,像有一團火焰緊緊将她箍住,綿綿的,麻麻的濃烈。
“我喜歡你,餘昭暮。”
晏仰眼神很熾熱,緊緊擒住她,呼吸有些急促,靜靜等待她的答案。
良久,昭暮緩緩低下頭,不敢注視他,嘴巴微張。
“晏仰,謝謝你的喜歡——”
晏仰張開在半空的手抖了抖,垂眼俯視女孩,喃喃問:“為什麼?”
“對不起,我可能要不起你的喜歡。”
要不起我的喜歡,他攥緊手心的平安扣半晌沒有說話,最後雙眸斂下低低問:“那你喜歡我嗎?”
聽聞問題,女孩咬着殷紅唇瓣,久久沒有回答。
晏仰情不自禁攀上她肩膀,低下頭,想要探究她的眼神,女孩眼神閃躲,他洩了氣般。
“餘昭暮,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不懂明明也在她眼中看到過喜歡,會在不經意間向他靠近,可總是在他愛意洶湧時躲開,假裝看不見。
昭暮裙子下的手收緊,指尖哆嗦,靜靜的看着斑駁的地闆,沉默良久,雙手用力捏住白色裙擺。
“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适,我——我以後不想留在這裡。”
不想留在這裡,為什麼她總想要離開,晏仰一隻手搭上護欄,抿了抿嘴巴看着她說:“那——我去你的城市。”
女孩聞言擡頭看他怔了怔,眼尾有些泛紅,随後又垂下眉眼緩聲道:“不——你父母也不可能同意的,而且我們不合适,我想還是及時止損的好。”
晏仰忽而舌頭頂了下左颌,氣笑了,扯唇自嘲道:“及時止損?我對你情難自禁,你說及時止損!”
“是我自作多情了。”
晏仰扔下這句,就邁步下樓走了。
昭暮能清晰看到他眼神的不解、無奈,她想,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别吧,可能他一輩子都理解不了她寄人籬下不被愛的感受,倔強生存着,小心翼翼、謹小慎微,重組家庭帶來的種種,是她一直以來都想要逃離的束縛。
不被偏愛的孩子,縱使費盡心思也難得到那破爛不堪的愛。
那天之後,兩人沒再聯系,暑假都沒聯絡。
國慶那幾天,晏仰忍不住翻開社交軟件,點進那個雪山的頭像,備注是餘昭暮,對話還停留在六月十日問她在哪裡,指尖再往上翻,發現全是他主動發起的聊天,而對面隻是被動回複,晏仰氣得摔了手機。
其間昭暮也在苦悶,那天他紅着眼看她的眼睛一直在腦海揮之不去,還有那決絕離去的背影,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她拿起手機删删打打,最後還是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删掉。
2012年,元旦兩日前。
晏仰終究忍不住拿起手機發了條消息——【餘昭暮,過兩日元旦你打算怎麼過?】沒有回複,過了十分鐘又在編輯框輸入【我們要不談一談】,删删打打最後輸入【要不要去看演唱會?】發出去。
頻繁翻看手機,卻一直沒有回複。
在晚上十點,晏仰洗完澡擦頭發出來,猝不及防消息提醒音響起,他懶洋洋拿起手機點開,定在原地良久,怔怔看着手機屏幕。
昭暮發來的——【我們要不要試一下?】
晏仰激動的扔掉毛巾,在屏幕上敲打【你說真的?】
半晌,那邊才發來消息——【真的】
晏仰手下滑,一個電話打過去,手指青筋泛白輕輕把手機貼到耳邊,心髒砰砰直跳。
很快,那邊接了電話,聽聞細細的呼吸聲傳來,溫溫軟軟的女聲在耳際響起,喚他名字,“晏仰。”
晏仰小喘了下氣,暗啞的聲音急切道:“你是認真的?說過就不能反悔。”
那邊沉默着沒有立刻回答,微弱電話沙沙聲連接着兩人,能聽到彼此細微的呼吸聲。
晏仰低頭咬了下牙,對電話那邊的女孩低聲說:“我不會強迫你,要是沒想好,我會給你認真考慮的時間。”
女孩點頭,又意識到對面看不到,溫聲道:“我明天給你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