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旦前夕。

昭暮下課坐上火車，去往齊城，抵達齊大已将近七點，她撥通了晏仰電話。

“晏仰，你方便出來嗎？我在你學校門口。”

沒下雪，風卻格外大，她站在校門一側，蝕骨寒風不斷拍打，吹得身子微微發抖，冷得她不得不從藏青大衣口袋掏出手，把格子圍巾扯到下巴處，不停地搓手汲取溫暖。

晏仰接到電話時一夥朋友在商量跨年計劃，電話那頭傳來昭暮溫軟的聲音，他一霎頓住了腳步，遲疑消化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彎唇輕笑道：“好，我現在馬上過來。”

有朋友發現他落後接電話，調侃道：“有約嗎？晏大帥哥。”

晏仰挂了電話，仍壓不住嘴角，把手機放進包裡，攥緊包帶就跑，邊留下一句話，“有約，先走了。”

留下一夥朋友在原地燃起熊熊八卦之心。

“堂堂建院高嶺之花終于要下神壇了？！”

“我去，會不會是商學院的系花？聽說最近她的攻勢最猛。”

“我猜是音樂系的師姐——”

“NoNoNo——應該是外校的，你們沒發現他節假日老不在學校嗎？我倒好奇怎樣的美女能拿下他。”一位朋友伸出食指搖搖，故作神秘兮兮的分析。

晏仰所處北區，正門在南區，平時步行過去要三十分鐘的路程，他跑過去用了不到十分鐘，在校門一側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有些微喘，他停下來整理黑色沖鋒衣、帽子，随後調整呼吸邁步過去。

女孩看到他，扯着圍巾邊淺笑着高揚手，晏仰壓抑着激動慢步走到她跟前，輕輕笑着問：“怎麼來了？”

女孩怔怔看着他，随之眼神閃躲低着頭沒有說話。

晏仰見女孩不吭聲也不急，瞧着她毛茸茸的頭發被寒風吹動，便擡手摘掉頭上棒球帽，蓋在她黑軟的發上，女孩愣愣的擡頭看他，帽檐擋住她眼睛，露出白皙小巧的半張臉。

像隻軟萌的白兔無辜看着他，晏仰好笑地握住女孩手腕，輕笑說：“走了，去吃飯。”

吃火鍋吃到一半，晏仰放置桌邊的手機信息不斷，點開看是朋友們問要不要來聚會，然後電話響起，跟對面昭暮說了聲便出去接電話。

“晏仰，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玩，跟你說一個消息，商學院系花也來了，說要等你來。”

晏仰抿了下唇說：“不了，你們玩得開心。”

挂了電話便推門走回去，遠遠瞧見女孩盯着自己的方向發呆，他不住勾唇看她，女孩立刻彎起了唇角，嘴角梨渦凹陷進去。

回到座位，昭暮邊夾青菜邊問他：“這麼晚，誰的電話呀？”

“沒有，一些朋友。”

晏仰放下手機，慢悠悠拿起筷子夾女孩放到他碗中的青菜，點頭贊道：“好吃。”

随後他不自覺彎起唇角，連聲音也放得很輕柔：“昭暮，等會帶你去青裡河堤看煙花。”

“好。”昭暮輕點頭。

青裡河堤很熱鬧，又因特殊日子，聚集了更多人遊玩，晏仰和昭暮沿河堤岸閑散漫步。

“砰”一束煙花在對面河岸上方綻開，接連一束束銀花盛放，在天然的黑色幕布中異彩紛呈。

昭暮停住腳步，走到河岸護欄處攀上石壁欄杆，仰頭看升起的火樹銀花。

天邊焰火盛放，周圍各色彩燈閃耀，一一倒映于昭暮眼中，眼睛亮晶晶的。

晏仰走到她旁邊，偎着欄杆，含笑看着她，轉而看漫天夜色。

又一煙火在夜幕綻放，仿若湧起的霓虹水花，再散落于無邊黑夜，昭暮揚着唇角，專注看着，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低沉沙啞的男聲。

“昭昭，你昨日的話還算數嗎？”

昭暮清瘦的身形頓住，扶欄杆手一松，差點失去平衡。

晏仰眼疾手快，挽住她的手肘，幽深眸子噙住她閃躲的眼神。

再次開口：“昭昭，你是認真的嗎？”

對上晏仰眼中毫不掩飾的灼熱，以及教人看不透的探究，昭暮愣神，張了張口：“晏仰，我——”

其實來這座城市前昭暮就已然決定好，可是到了晏仰跟前，看着他那灼熱，能把人燃起來的眼神，她又突然有些猶豫。

晏仰俯下身，在黑暗中鋪捉到她眼中的慌亂遲疑，揚起嘴角，狡黠笑着。

哇看他那欠揍的嘴臉，好吧，晏仰，誰叫小時候那麼欺負我！我騙你一下又如何！就按笑笑的辦法試一下。

笑笑給她分析說既然丁添語他們家非常不樂意看到你和晏仰成了，那你們就在一起看看他們會如何，然後再一步步揭露他們到底隐瞞了什麼；事情可能也和晏仰有關，你可以在他身上找找線索。

“你要是沒想好，不用着急，我說過會給你認真考慮的時間。”

晏仰還在說着，松開了她手，側頭看升起的焰火。

昭暮被他拉回思緒，側過身去，趴在欄杆看江河裡倒映的焰花，像是染上顔色的花火在水裡沸騰，擾得天邊皎潔銀盤也粼粼顫裂。

她擡頭向晏仰看去，江風一陣陣吹打，掃擺他的碎發，往下是眉眼，隐于夜色中，卻如同絢爛于漫天黑夜的焰火，确實很難讓人移開眼。

昭暮怔怔的看着他沉默半晌，随後望向漫天黑夜，大聲宣告：“晏仰，做我男朋友吧！”

忽然周圍噼裡啪啦煙花響起，人聲喧嘩，遠處的高樓投屏也升起模拟煙花，新年倒計時播放，10，9，8，7——

周圍的人熱鬧的看着煙火，數着倒計時迎接2013年蛇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