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們就不懂了,想來,小小縣丞而已,隻能配合将軍闡述情況,起不了大作用。”
“也是……眼下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一個外人,能讓齊瓒放心?我看還是你們去禀報的好。”
安青絮拍拍心髒。幾分鐘前,李炎報一月,齊瓒都氣得不輕。
若她告訴李炎用掉的糧食其實不止一月,而是四個月,不知是怎樣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她可不想觸這個黴頭。
“我們一起去吧,看到您,将軍終歸能想起這兒的田地,不至于太生氣……”
幾人央求了幾輪,安青絮終于答允,随衆人接近護衛齊瓒的部隊。
李炎站在河岸邊與人說笑,齊瓒不耐煩地偶爾應和。
遠遠看到走來的幾人臉上陰雲密布的神色,齊瓒的視線,變得陰晴不定。
“什麼事?”
士兵們讓出一條通道,幾人走在其中,如同踏在通往刑場的最後幾步,心中慌亂。
有人小聲禀報:“将軍……屬下們按照吩咐去查了,三個糧倉……加上到這兒的運糧車隊,共計兩個月的糧食……”
“隻有兩個月?!”齊瓒大怒。
士兵忙道:“是。不過将軍,咱們有安青絮種菜的本事,能挺過去!”
齊瓒拔出劍,找到沿河岸走遠的李炎,他直接将刀架在李炎脖子上,質問他為何騙人。
李炎見狀,卸下僞裝,他徒手挪開齊瓒的劍,走近到離齊瓒不到一條手臂的距離。
這一幕,看呆了衆人。
李炎稱與齊瓒是發小,那他不應該如此作死,他不會不知道,發怒時的齊瓒和平時冷面無私的大将軍,可不是一個人。
“孟烨兄,”李炎臉上挂着幸災樂禍的笑容,“我什麼身份?來這麼鳥不拉屎的偏遠地方給你送糧食,一路上颠簸辛苦,用了你一些糧而已,你一點都不體諒我?”
他看向安青絮,油膩地打量。
“再說,你有田地與郎中,和信中所寫的凄慘完全不同。”
“又關她何事?”
衆人都沒想到,齊瓒居然沒有動真格。
他順勢收劍,詢問其餘糧草去了哪裡。
“賣給富商了。”李炎無所謂的語氣,讓衆位将士氣得握緊拳頭。
仿佛他們衛國打仗的命,都不去押糧官用國财養的幾房小妾。
看到齊瓒退步,李炎笑得更加開懷,看向齊瓒的眼神,也再無遮掩,小人得志。
“兄弟我不會虧待你,孟烨兄,這些可都是你的親信?”
十多名将士從始至終跟随齊瓒。
安青絮與來報信的士兵識相地退後幾步,不再能聽清李炎說話。
那邊,齊瓒聽李炎耳語幾句,忽然再度拔劍。
“别廢話,這些東西我都不想要!我給你三日時間,用你斂的财物去和最近兩處賣糧的富商重新買糧!若結果不令我滿意,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李炎再度慌亂。兩人進入新一輪糾纏。
安青絮微微蹙眉。
齊瓒究竟在糾結什麼?
既然氣憤,殺了他便好。倘若李炎依仗家中勢力對齊瓒百般刁難,齊瓒不是皇親國戚嗎?為何不直接上書說明情況,反而似乎被李炎緊緊逼迫。
李炎究竟有何背景?讓皇上親侄子、功績傍身的齊瓒如此忌憚?
齊瓒對她道:“你來!”。便大步流星往營帳走去。
安青絮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進入營帳,齊瓒大力摔了劍。
行過禮後,齊瓒問她:“我答允你的提議,眼下情況你也看到了,我不能讓弟兄們餓死,能否給我加大斤量?”
安青絮被他的氣勢逼得緊張,鎮定下來後,她算了筆賬:
她報給齊瓒的三天一千斤菜的目标,本就是折中後穩妥的斤數,兩天加起來的斤數都已超過七百斤,明日如若不回收一半菜,全部算上,遠超一千斤的目标。
“可以。”她道,“隻是具體增加多少,在下不敢笃定。”
“無妨,”齊瓒揉了揉山根,終于将心底的火平息下去。他在主位坐下,神色疲憊,難掩不耐煩。
與他相識數日,安青絮還是頭一次看到他有冰冷之外的神情。
他似乎一直很克制,不知是性格使然,還是時刻想壓制本性扮演好一個冷面将軍。
想到這裡,安青絮心中一涼。
她在想什麼?
齊瓒怎麼可能是在僞裝?
真是被李炎逼得心理壓力過大,給自己找不痛快。
“明日一早,收了今日的菜,你便可回安世堂。”
安青絮激動不已,她終于可以擺脫跟軍營這些大老爺們四處奔波的命運了!她飛快道謝,生怕齊瓒反悔。
快走到她的營帳時,她看到幾堆士兵圍成幾個小團體,低聲說些什麼。
八卦之心瞬間燃起,安青絮随便選了一堆人走上前去,詢問發生了什麼。
“将軍打發李炎去買糧了,可有兄弟聽見他跟手下說,要去青樓逛一圈,敷衍咱們,不打算買糧,我們正商量要不要禀報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