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瓒不可思議:“你還真想做縣令?我告訴你,崇良縣的縣令三十年内不會再落到你們安家九族頭上!”
“在下知道,在下明白,在下隻想要一個能夠付清眼下工錢的官職,不想當縣令。”
怕齊瓒拒絕,安青絮幹脆直說:“朝廷不是有個太醫的官職?在各地衙門,為百姓造福。所有省的這個職位,隻有崇良縣所在的省份是空缺的,将軍願不願意為在下的醫術上一道本?有了将軍的提拔,在下就能解了燃眉之急,日後擴大田地,也好給将軍多送些菜。”
齊瓒冷哼一聲,“一開口就想要這麼大的官,還說你不想當縣令,原來野心比縣令還大。”
安青絮淡然道:“因為在下缺錢啊,思來想去,隻有這個官職能付清工錢,還适合在下。”
齊瓒:“許諾五吊錢的時候怎麼不想自己付不起?”
安青絮心想,她也沒想到這裡市場經濟如此凋敝,手上有貨都賣不出去,她原還以為能當崇良縣首富呢。
但是她不可能這麼說。
“是在下天真了,可許諾的事情不能變,這是父親教我的道理。”
“好吧,我幫你上一道本,試試看。”
安青絮眼睛亮了,擡眸看他:“将軍說的可是真的?”
齊瓒:“你懷疑本将?”
安青絮确實不太信齊瓒這麼痛快地答應。
“沒有,在下隻是興奮。”
“沒有事了就出去吧,本将要休息了。還有,你最近很奇怪,我勸你不要自作孽。”
又是聽不懂的話。
“在下告退。”
騎着馬行到一半,安青絮在河邊勒停馬,洗了把臉。
水下映出她如今的臉——和真實的她竟有七八分像,如果換了短發與衣着,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所以她穿過來後一直回避照鏡子,每日都梳最簡單的發妝。
在白皙的臉蛋上搓了搓,她不自在地起身,避開水中倒影,上馬繼續趕路。
以後非必要不能來了。
她知道齊瓒的局限性,問出那句話隻是懷疑原身在裝傻,但是說不清怎麼回事,她想到齊瓒的眼,那雙明亮又智慧的眸,如同藏着秘密的黑洞,在方寸之間的對視,令她膽寒。
齊瓒雖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他一定是個聰明人,一個對原身了如指掌的人,甚至與原身有過情緣。
每一條都足夠成為她的威脅,偏偏她強烈預感,齊瓒三條都沾。
回到安世堂,安青絮短暫歇了歇腳,便直接開館接受病人。
為了能在約定時間——二十天内解鎖小麥,從今日開始,她得加班加點地幹。
排隊的百姓依然很多,身在戰火邊緣,又遇大水災禍,傳染病、傷病,幾乎人人都有,或大或小。
今日安青絮一直勞作到夜深,飯都沒吃一口,百姓們很是感動。
聽聞她日後十幾日打算一直如此,更是走街串巷,将此等好事告知遠處的親朋好友。
安青絮放松酸痛的手腳,将剩下的草藥收回系統庫,放在外面容易壞。
她給十幾個壯漢雇了兩個做飯婆子,一幫人就在陳淮的宅子裡的西房南房住下了,安青絮給吃足了草料的馬兒解了繩套,不出一刻鐘,就飛奔到了宅子。
“婆婆,還有吃的嗎?”
寂靜的夜裡,安青絮的喊叫激起了幾聲犬吠。
“有的有的。”
一個婆子從南房探出頭,笑着迎安青絮進屋。
“我還以為您睡了,要不是太餓了,這時候街上店面都關張了,我也不會來吵您。”
“知道,姑娘心善。話說回來,您是發工錢的,想幹什麼盡管叫我們便是,不分睡不睡的。”
“這麼多面,明天吃面條?”
盆裡一堆面,另一個婆子在揉。
“是,那幫小夥說想吃面條。他們吃得多,和五盆都不夠的。”和面的婆子笑着說。
一碗粥搭着兩個菜端到了裡間小桌子上。
南房本來就是做飯的屋,安青絮叫他們睡到北邊正房去,沒有一個人敢,小夥子們睡西房,婆子們就在廚房裡間窄窄的炕上擠着睡。
安青絮上了抗,抱着熱騰騰的粥将兩碗菜吃了個幹淨。
婆子們笑着在一邊看,“吃的可真香,有這麼好胃口的女子可不多見。”
安青絮一抹嘴,“婆婆是在笑話我吃得多?”
婆子一拍自己的肚子,“我比你胖不少嘞!哪能笑話你呀!”
安青絮莞爾一笑。
這兩個婆子是托楊千找來的,跟在齊瓒軍營做飯,對崇良縣的事一無所知,不會“神醫、神醫”地叫她,跟她們相處起來,很是自在。
她打了一個哈欠,穿鞋往正房走:“我睡一會,婆婆們,天亮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