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絮吃完飯又坐了一會才回去。
第二天,劉岐山給大家分了工錢,突然找到安青絮,摸着腦袋說遇到難題了,兩個婆子堅決不要安青絮的工錢。
安青絮立刻便想到,這是齊瓒的意思。
婆子們也立場堅定——隻為齊瓒做事。
安青絮覺得無所謂,卻又有一點擔心。短時間内,婆子們肯定抓不到自己什麼把柄,而以後,她不打算專門為齊瓒做事,就不一定了。
得想辦法把這兩個替換掉。
不過這事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打探消息。
安青絮洗漱完畢,吃了婆子們做的早飯,給土地播種澆水,然後就上了街。
今日不是市集,但是還是很熱鬧。這間宅子畢竟當初是要打造成酒樓的,地段雖然偏僻,但客流量還是不錯的。不說本地人口多,就說外地來看風景的人,就數不勝數。
不遠處是有名的湖,曾被幾代文學大家寫進詩歌裡,湖周呈現出地域特色建築、酒樓、歌樓等鱗次栉比的景象。
外地人逛完湖周,大多會分散開來住宿,中心的酒樓統共三家,根本不夠住。因此周邊的生意也能沾沾光。
如今這個世道,能出來遊玩的,要麼離得近,要麼非富即貴,賣特色腌制的牛羊肉的小販們的主要顧客,也是這幫外地人。
這不,安青絮就路過一個小販,正和兩位裝束精緻的男子介紹筐裡的牛肉;
“不是老死的,您看這肉,多新鮮,拉絲多好,您嘗一片,您也嘗一片。不行不行那片太厚了,我這是小本生意,等着賣錢抓藥呢。也沒有得病,得病的牛宰了能有這麼香嗎?這是我秘制的配方,從前我是開小店的……您這樣,我給您便宜一吊錢,九吊拿走,我再贈您兩根蔥,怎麼樣?好嘞!客官爽快,我這就給您裝起來。”
安青絮正看得起勁。
小販将牛肉裝進一旁的布中,正要包裹起來時,一隊官兵從他攤前經過,毫不客氣地在狹窄的小巷子橫沖直撞。碰掉了小販剛放進布袋裡的牛肉。
“诶!官爺,你們小心點啊!我的牛肉,我的牛肉——”
小販情急之下沖散隊伍,蹲下去拿,隊伍從中間被斬斷,抱怨之聲四起。
兩名官兵當時就把小販拿住,在一旁看的安青絮心裡一緊,替他擔心起來。看裝束,原主的記憶告訴她,這些官兵是縣衙的人。
“沖撞了爺的隊伍還不跪下認錯?蹲在地上想幹什麼!”官兵大吼道。
小販顫顫巍巍指着地上的肉塊,“牛……牛肉,我要撿我的牛肉。”
幾個官兵大笑幾聲,給後面的官兵讓了路,顯然不打算放過這個小販。
“牛肉,你撿牛肉幹什麼?你想賣啊,我告訴你,惹了爺爺我,你這輩子别想再出來賣東西!”
說罷,他一腳踢翻了小販腳邊的牛肉。
退到幾步之外的買家頓時大步流星地離開,在小販的嚎叫聲中遠離了是非之地。
“走!跟我回衙門!不關你個半年五個月的,别想出來!”
小販癱軟如泥,興許沒有想到新縣衙老爺比舊的還可惡。
“我沒犯罪啊!憑什麼抓我?我不去衙門!不去衙門!放開我。”
小販的肚子狠狠挨了一腳,栽倒在地,不停地捂着肚子打滾。
安青絮正想上前,看到這一幕,暫時停下腳步,躲進了身邊小販店面的竈台後。
“先不要出去。”
冷不丁一句話在身後響起。
安青絮完全不在乎他說了什麼,整個後背猶如站在陰涼處,又冷又木。
齊瓒能出現在這裡,她的身後,這群官兵附近。
這簡直太離奇了。
安青絮回頭,看到齊瓒那張優秀的臉,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
齊瓒平靜的目光旁,是覆面的黑色袍子,披在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要不是模樣太過出類拔萃,這副打扮像逃難的難民。
“你來這裡幹什麼?”
齊瓒反倒問起她來了。
安青絮清秀的眉頭蹙起,不滿地看了一眼齊瓒,沒有回答,繼續觀察情勢。
齊瓒挑了挑眉,也跟着看向紛争發生的方向。
竈台有三個,圍成小小的一圈,兩人蹲在被圈起來的空間,暧昧非常。
尤其是安青絮,一呼一吸都能感受到齊瓒的存在。
小販居然有點本事在身上,站起來與那官兵互毆起來。
幾人玩心大起,還真四散開來包圍起兩個人,任由他們互毆。
每一次肢體相撞,都會爆發出一陣驚呼,非常吵鬧。
“得趕緊出去攔住他們,小販會被打死地,這些人不按法度辦事。”
安青絮側着臉頰,餘光看到齊瓒明亮的雙眼。
她看起來像對着竈台自言自語,實則當然是說給齊瓒聽的。
齊瓒沒反應。
安青絮對着漆黑的鍋台牆面閉了閉眼,幹脆直接說:“你應該很能打吧?”
“不能打。”齊瓒說。
安青絮倏地回眸,撞上他調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