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到來,萬物蕭條,朔風呼嘯,天地肅殺。
枯枝在風中戰栗,發出嗚咽般的哀鳴。
秦皆允厚着臉皮,擠在白術的屋裡打地鋪,過完了深秋和初冬。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陰沉得可怖。
鵝毛般的雪片打着旋兒墜落。
山朦胧,樹朦胧,天地間一片混沌。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大。
白附子在雪地裡撒歡打滾。
蒼耳卻靜靜伫立,仰面仰頭凝望,張開的手心接住落下的雪花。
屋裡,炭火正旺,白術和秦皆允圍着炭盆而坐。
兩人偶爾說上幾句話,大部分時間,幾乎是沉默着的。
白術緊了緊身上厚厚的冬衣,雙手懸在炭盆上方,不住的打着哆嗦。
他的身體充斥着一股陰冷,寒意像是從骨髓裡滲出來的,又像是被人脫-光了衣服埋進雪堆裡。
這些日子,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發的衰敗、虛弱。
這一次,他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秦皆允坐在白術的旁邊,神态有些悲憫。
他能看到,白術的身上死氣纏繞,已然是死之将至,無力回天。
白術的肺部一陣翻騰,讓他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嘴巴裡傳來了一股怪味。
白術低頭一看,暗紅色的血在手掌暈開。
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功夫,他的視野開始模糊,意識如退潮般遠去。
最後的畫面,是蒼耳推開秦皆允,面露焦急地撲到他面前……
……
沉寂,安靜。
油燈如豆,在牆上投下搖曳的暗影。
白術躺在蒼耳的床榻上,面色慘白如紙。
他已經昏睡了數日,偶爾醒來也是神志不清。
蒼耳坐在床邊,忽明忽暗的光線讓她心煩意亂。
三更夜,雪滿窗。
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風,猛烈地敲打着窗戶門框,漏進屋内的風把唯一的光吹得搖曳暗淡。
白術被這動靜吵醒,睜開了眼睛。
整個屋子被幽深的燈光照得有些光怪陸離,蒼耳的身影隐在明暗恍惚之中。
奇怪的是,他的身體不似之前那般沉重,思緒也清明了許多。
他看着蒼耳的側臉,一時間有很多話像說,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白術掙紮着起身,驚動了發呆的蒼耳,她連忙扶着白術靠着床頭坐下。
“對不起。”
蒼耳的頭微微歪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神情。
“給你取了這樣一個草率又随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