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禦時懶怠擡眸,漫不經心的視線接觸到項鍊時驟然凝滞,片刻淡聲:“她脾氣差,放回去。”
邱景循聳肩,打趣:“你還會在乎别人的脾氣?”
兩人正聊天,手機響起語音通話。
才點接通,下一秒冷傲的聲音從聽筒傾瀉而出。
“費用退你一半,地址告訴我,我現在去拿。”
話音落下,空氣隻有沉默。
半秒後。
“說話。”
邱景循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瞥了眼陸禦時的臉色,幹巴巴說:“你知道你在命令誰嗎?”
“難道是個啞巴?”
走心的懷疑聲在房間内回蕩。
冗長的沉默。
“辰悅壹号。”陸禦時起身拿走手機。
“欸,”邱景循從震驚中回神,盯着空蕩蕩的手心目瞪口呆,半晌咂舌:“突然很想看看她知道你身份時的表情。”
——
“我真查不到辰悅壹号實際的主人,還有,你能不能别再給我拉黑了。”
顧楠“嗯”了一聲,挂斷拉黑一氣呵成。
怎麼認識了這個廢物。
她擡手招呼門衛,順利進入這處查詢不到主人的莊園。
入目便是名貴花草和極近奢靡的園林造景。
自稱管家的人帶她穿廊過榭,停在一處氣派的大門前。
她擡手摁壓鼻骨處口罩,推門進去。
房間通體鉛灰色,極簡風擺設,沙發占據一角,男人背光而坐,雙腿微微交疊,無彩色系的裝潢顯他氣場迫人。
見她進門,男人平淡移過視線,沒有任何動作,眉眼犀利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
顧楠抿了下嘴角,男人沒戴面具,淩厲不容侵犯的氣質與記憶中相似,陰郁倦怠的目光讓她不敢确定。
她狀似不經意掃過男人耳垂,心下琢磨怎樣可以不經意看到男人耳後。
“你是北城人?”
沒頭沒腦的問話惹顧楠微怔,她擡手緊了緊口罩上方金屬條,否認:“不是。”
“去過北城?”男人追問,他言語平淡,眉眼卻似蘊着深意,仿佛可以将所有謊話遁于無形。
顧楠很少會緊張,與他對視,沒來由收攏五指,不肯落下風似得擡了擡下巴,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慢聲:“沒有。”
“嗯。”男人似乎無意問出什麼,盯着她看了一會,小幅度偏擡下巴,“自己拿。”
顧楠順着男人的視線偏頭,茶幾上,塑封袋大刺刺敞開着,幾層包裹的紙巾略顯淩亂,她深吸一口氣,譏諷:“随意拆别人的東西很沒素質。”
“比起耽誤别人的時間呢?”
……
顧楠嗤了一聲,邊走過去邊說:“遲到是因為路上被一個不長眼的傻.逼撞到,很不巧,那個人是你。”
她攤手,幾乎走到男人身前,居高臨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和你一樣,我也睚眦必報。”
四目相對,空氣中氧氣陡然稀薄。
她眸子眯起心生一計,扭頭俯身撿起項鍊,大大方方在男人身前“表演”平地摔跤。
整個人如同脫弦的箭直奔沙發上男人而去,直到她倒向男人,身形交疊,沒得到男人任何動作。
靜默中。
耳邊傳來男人平靜的語調:“睚眦必報,這麼抱的?”
空氣凝固了三秒,顧楠幹咳一聲,快速看向男人耳後。
目光沒來得及聚焦,男人忽偏頭,放大的俊臉猝不及防闖入視線,她心跳猛然停滞,一時忘記動作。
“演技差了點。”
顧楠眸光閃躲,肌膚觸碰的地方生了火似得,灼燒心肺。
她平複呼吸,佯作鎮定起身,拍打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故作促狹上下打量男人:“肌肉練得不錯,手感很棒。”
特意冒犯的動作語言沒能引男人岔開話題。
“沒去過北城?”
顧楠攢了下掌心,雙手背後交握踱步,端得一副目中無人:“J是浔城人,我以為是共識。”
“身份而已,想改也不麻煩。”
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顧楠心底泛起嘀咕。
一時覺得身份暴露,轉念一想,她始終戴着口罩墨鏡,時間又已經過去五年,應該不至于。
“下次催眠什麼時候?”
男人終于有了動作,卻僅僅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他雙臂伸展自然搭在沙發背上,脊背後仰。
明明擡頭仰視,氣場卻似氛圍的主宰者。
“怎麼,你心情好了?”
顧楠滿臉複雜:“有人說過你小心眼嗎?”
男人黑眸眯起,淡聲:“沒機會。”
至于是别人沒機會說,還是他沒機會聽到,無從得知。
“陸少。”管家站在門口,輕敲屋門欲言又止。
男人起身,大步離開:“時間确定後,我讓人通知你。”
腳步聲走遠,顧楠思忖一會,自來熟的和管家搭話:“陸少?陸禦時?”
管家端着假笑沒接話,顧楠看着男人身影消失在拐角,臉上表情少了從容。
能被稱為陸少,且還是查不出别墅主人的陸少,除了陸禦時……
墨鏡下雙眸眯起,她回頭看眼高樓聳立,邁出辰悅壹号的大門。
樓上,陸禦時站在窗前,隔着窗子遙遙注視門前離開的背影,把手機丢給管家,眉目冷淡:“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