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了?”顧楠拎着半袋橘子,站在空蕩蕩的路口。
馬路寬闊,幾輛汽車疾馳而過,掠起一路晚風飄搖,空氣中似乎還能嗅到青橘酸澀,道旁不見商販身影。
她掂了掂半袋橘子,在丢垃圾桶和送給紀元宇之間猶豫三秒,果斷轉身。
“刺啦。”
刹車聲比她轉身動作提早半秒。
一輛跑車停在她身側,顧楠偏頭瞥了眼誇張的騷粉色,抱臂往後靠,扯到塑料袋忽心裡好笑。
暗道,送上門的垃圾桶。
車窗緩緩落下,駕駛位男人的臉比跑車更騷氣幾分,尤其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楠寶~”
顧楠眯了眯眼睛:“你再叫一聲試試。”
“呵呵。”男人尬笑笑,身體前傾伸胳膊打開副駕駛的門,“去哪,我送你。”
“回家。”顧楠順手把橘子遞過去,“給你買的橘子,别浪費。”
“哦。”萬易呆呆接過,難以置信,“你給我買橘子,下藥了?”
顧楠嫌棄瞥過一眼,沒接話。
萬易一手摸後腦勺,一手扒拉塑料袋:“沒道理啊,我認識你8年了,這是你第一次給我買東西。”
“所以你準備給我磕一個?”顧楠雙手交叉枕在腦後,挑眉移過視線,沒正行道。
萬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額…”顧楠垂眼沉思片刻,真誠道:“給你當爹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你不需要有這種煩惱。”
……
“法治社會救了你。”
“嗤,”顧楠放下左手,慢悠悠彈了下安全帶,危險笑笑:“你确定?”
萬易吞了下口水:“不确定了。”
臨下車,顧楠:“明晚擂台賽。對了,你仇家也在。”
萬易忽視她後半句話,對着她的背影豎了個中指,卻在她回頭時火速收回,并堆起滿臉笑:“乘客您好,您的目的地已到達,請您帶好随身物品……”
“嘭!”
車門被甩上,萬易嚎了一嗓子,心疼地摸着車門,對車門說:“乖,沒摔疼吧,給你吃個橘子。”
顧楠去而複返,拉開車門,隻見萬易上半身半趴在副駕駛座椅上,手裡舉個橘子,眼含熱淚。
顧楠一臉複雜,五官皺起,頭顱微往後縮,艱難道:“這情況多久了?”
“咳咳。”
萬易面無表情坐回駕駛位,挺直脊梁,目不斜視盯着前方,銳利的視線仿佛下一秒就要沖出去殺死路邊那隻鳥。
顧楠:……
“什麼事。”
“需要我幫你請個專家嗎?”
“幫我關上門就好,謝謝。”萬易禮貌點頭微笑。
副駕駛車門再次關上。
顧楠站在一旁,好像聽清了車内幹嚎。
失語笑笑,轉身回家。
舅媽還沒回來,她一個人站在玄關處,冷冷清清的房間讓人提不起踏足的欲望。
每走一步仿佛就能聽清數道回聲。
環顧一圈,茶水機水桶空了兩天,她懶得換,拿着水杯從客廳逛到廚房,接了半杯自來水一口喝淨。
水杯放在島台上發出一聲脆響,顧楠打開冰箱,裡面隻有舅媽臨走前煮的餃子,已經發黴。
“啪。”
甩上冰箱門,顧楠轉身就走,到門口又折回,指着冰箱罵了聲:“早晚把你換了。”
擡眼見玄關處貓糧多了半碗,顧楠朝卧室喊了聲:“警長?”
一隻黑白相間的貓兒從窗簾後起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邊走邊伸懶腰,長長的一條貓悠哉走到顧楠面前。
顧楠看了眼貓糧,又打量一眼小貓,“睡覺去吧。”
貓:“喵?”
“嘭。”
關門聲震得門框抖三抖。
顧楠順着不鏽鋼樓梯扶手幾個翻身,已到樓下。
車子一路飚到最高邁,在一家挂着“夜色”牌子的地下夜場熄火。
其貌不揚的門口裡面是酒精與音樂交織的狂躁,鼓點伴着人頭攢動,鐳射燈光照亮一具具扭動的身軀。
這裡,所有人都在盡情狂歡。
顧楠瞥了眼卡座,又或許,她們在借着閃動的燈光發洩對命運無法掌控的怒火。
服務生是位男士,身穿黑色刺繡襯衫,他皮膚白皙,一雙含情眸水光潋滟,比場上女人還多幾分妩媚。
語氣卻與這幅樣貌相差千裡:“有訂台嗎?”
顧楠:“訂台?”
服務生嫌棄地擡手,對着空氣扇了扇,他審視的視線落在顧楠身上,毫不掩飾眸中鄙夷,低聲嘟囔一句:“訂台都不知道。”
說完,不耐煩擡眼,嫌棄說:“現在沒位置,等着吧。”
顧楠:“等多久?”
“等到有位置。”服務生又嘟囔一句:“真麻煩。”
“我問你等多久。”顧楠語氣平淡。
服務生忽提高嗓音:“誠心找茬是不是?不知道【夜色】是預約制?我能讓你進來開開眼你就感恩戴德吧。等别人玩夠了回家了你就有位置了。你願意等就進去找個角落待着,不願意等就滾,聽明白了嗎?”
顧楠盯着他看了會,忽咧嘴一笑,“我記得我給過你臉了。不過,我能聽明白,就看你忍不忍得住了。”
說完,一拳搗出,不收力地砸到服務生臉上。
“嘭”的一聲,服務生撞到吧台上,手臂無意識掃落幾隻酒杯,晴藍色液體順着吧台桌往下流,一半沾在服務生身上,濕透的襯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肌肉線條。
倒多了幾分令人疼惜的可憐樣。
“啊!”服務生尖着嗓子喊:“你敢打我?”
顧楠“啧”了一聲,惋惜:“你這張臉要是不長嘴就完美了。”
說罷,一連三拳,見服務生縮成一團,她慢騰騰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服務生:“下次好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