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鬧,“夜色”破天荒在晚上8點的黃金時間燈火通明。
客人們三三兩兩抱團交談,内容無非是:
——敢在夜色鬧事,不想活了?
——鬧事就算了,還打傷燕姐最喜歡的小男朋友。
保安隊長聽着周圍私語聲,長長歎了口氣,于心不忍。
他們早就看不慣許少,礙于燕姐喜歡,隻能忍着許少的臭脾氣,今天好不容易有人出手教訓許少,雖有幾分痛快,卻不免為這個女人擔憂。
“燕姐很快就會過來,你快打電話。”
顧楠一頭霧水:“打電話?”
“據說燕姐背靠萬家,我們浔城雖說表面上是紀家掌權,但真要和萬家對上,也隻有往後靠的份。對付萬家……”
保安隊長聲音小了幾分,分析:“浔城沒人能和萬家說得上話,你最好有北城那邊的關系,不然……欸,你說你好好地打他幹什麼。”
聽他說完,顧楠了然笑笑,沒所謂地抿了口雞尾酒,眯着眼享受,輕飄飄道:“謝了。”
人群中有個女人焦急勸:“你别謝啊,趕快找人。等燕姐回來就都來不及了。姓許的人不怎麼樣,說得話沒有誇張,如果他不想讓你走,你很難離開的,你不知道燕姐有多寵他。”
女人聲音不小,不止她能聽到,落在遠處許少耳朵裡同樣字字清晰。
周圍人雖“自願”散去,這會支着耳朵聽這邊動靜。
顧楠一眼掃過回頭看熱鬧的人,皆是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
視線最終定格在許少的臉上。
許少原本已經被保安們扶起來,大約知道燕姐要來,這會又癱坐回地闆上,特意保留了襯衫上幾個清晰的腳印,以及唇角紅腫和眼尾淤青。
兩人視線于半空相交,許少的眼睛像淬了毒。
顧楠也不惱,遙遙舉了下酒杯,喟歎道:“這年頭小白臉都當得這麼理直氣壯,世風日下啊。”
其餘人面面相觑,沒人接話。
保安隊長生怕她再次激怒許少,道:“少說兩句吧。”
許少沒有保安隊長想象中惱怒,他滿臉的驕橫恣肆,冷聲:“一會别哭着求我。”
仿佛已經預料到燕姐過來後的場面。
顧楠似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低笑一聲:“你也一樣。”
-
沒多久。
“誰鬧事?”
人未到聲先聞。
聽聲音是位中年女人,嗓音嘹亮,中氣十足。
門簾後腳步聲嘈雜又急促,保安隊長瞥了眼逍遙自在的顧楠,小跑過去撩開門簾。
保安隊長低聲:“燕姐。”
來人身高約1米65,身材微胖,三步并兩步走進來,一步一扭,豪放中帶着幾分風情。
她妝容厚重,睫毛極其誇張,如同兩把濃密的羽扇支棱在眼睛上方,嘴唇赤紅,聲音不怒自威:“要你們幹什麼吃的,人呢?怎麼樣了?去醫院了嗎?”
保安隊長心内腹诽,他都擺好姿勢等你來心疼了,怎麼可能同意去醫院。
嘴上唯唯諾諾道:“沒有。”
“不想幹了是嗎!”
保安抿了下嘴唇,低眉順眼跟在燕姐身後往前走。
許少壓着嗓子喚:“燕姐。”
他坐在地上沒有起身,就那麼雙眼含淚直勾勾看着燕姐,眼尾青紫又多一抹紅,嘴邊還有被打腫的傷口,腫痕延伸到唇上,顯他嘴唇更為飽滿。
襯衫領上的褶皺與腳印無聲訴說他的委屈。
“你再不來,我就要被人打死了。”
“嘶。”燕姐眉頭一皺,“你們一個個都是死的嗎,不知道扶起來?”
保安們七手八腳扶起許少,燕姐低頭打量一眼許少臉上傷口,正要轉身找兇手,卻被許少環住腰身,一言不發,隻是抱着。
燕姐眼中火氣肉眼可見蒸騰。
“人呢!”
所有服務生面面相觑,皆在心裡為還在喝雞尾酒的女人捏了把汗。
也有人提前後退,生怕打起來傷到自己。
她們見過燕姐動手,剛剛也見識了那個女人的動作,兩人打法都有着如出一轍的狠勁,視線落到那個女人身上,無不惋惜。
拳頭再硬,在背景強大的人面前,也不過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顧楠漫不經心擡眼,甚至懶得放下酒杯。
服務生紛紛讓路,一條人形路徑對面,兩人對望。
預料中的大發雷霆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她們隔着人牆對視,一坐一站,誰都沒動作,誰也不開口。
有人關掉音樂,場面看起來一度詭異。
走進門口的客人,見此場景又默默退出去,疑問的聲音久久不散。
“夜色都能出事,浔城要變天了?”
沒人為他解惑。
許少偷偷瞧了眼燕姐,起身故意裝作體力不支摔倒在地,嘟囔的嗓音添着委屈:“她打我沒關系,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在您的場子裡撒野。我算什麼東西,被打就被打了,可讓您場子裡的人擔驚受怕,這不是不給您面子嘛。”
話音未落,許多服務生投去鄙夷眼神,又擔心地看向吧台桌前翹着二郎腿的女人。
靜默。
許少左右看看,神情多些緊張,扒拉下燕姐的衣角,低喚:“燕姐?”
“呵。”
聽到熟悉的不屑聲,許少放下心來,得意洋洋看向顧楠,眸中挑釁之餘是勝券在握。
顧楠聳肩,繼續品着自己的雞尾酒,且還有閑情逸緻吩咐調酒師:“再來一杯。”
許少拱火:“燕姐你看,她根本沒把您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