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愣“哦”了一聲,感覺事情的走向有點奇怪。
“您怎麼稱呼。”
顧楠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在兩人之間缭繞,模糊人像,她輕飄飄:“你不是專程來找我?”
男人愣:“你在等我?”
顧楠身體後仰,上下掃他一眼,心說你哪那麼大臉。
她擡擡下巴:“等紅燈。”
紅燈一秒一秒減少,她盯着閃爍紅字,“你還有15秒。”
男人道:“我們老闆想和您交個朋友。”
“知道了。”
眼看紅燈結束,她摁滅煙蒂,丢進垃圾桶,整理衣服。
“那您……”
“走了。”
男人不解:“啊?”
顧楠回頭嘴角勾笑,還沒開口,瞥見拳擊場館門口熟悉的身影,身影颀長,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她愣了下,沒來及收回視線,那人擡眼,與她遙遙相望,深邃眉眼不知在想什麼。
“楠姐?”
顧楠看他一眼,扭頭綠燈亮起,轉身就跑。
“欸。”
-
“她跑什麼?”邱景循追了兩步,回頭見陸禦時沒動作,納悶問。
陸禦時注視顧楠離開的背影,直到徹底看不見,才将視線移到還在廣告牌下發呆的男人身上。
沒開口。
邱景循順着他的視線望向男人,詫異:“那不是沈家的人嗎,她怎麼會……嘶,她不會是沈家派過來的吧?”
陸禦時沉默一會:“不會。”
邱景循怪道:“你不是甯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嗎,這麼笃定?”
侯教練從玻璃門迎出來,滿臉遺憾,這位但凡早來10分鐘,就能和楠姐碰上了。
不知道這兩位打起來,誰輸誰赢。
“陸少,邱少。”侯教練低聲,“沈少在裡面。”
兩人對視一眼,陸禦時再次回頭,四岔路口人流如織,獨缺一抹倩影。
街角舊樓招牌碎了個口子,掉下的塑料迎風招搖,極像她奔跑時掀翻的裙角。
她跑什麼。
他也不知道。
-
“呼。”顧楠長舒一口氣,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小路自我懷疑。
她為什麼要跑。
看見就看見了,有時候好跑的。
她拍拍腦袋,眉頭越鎖越緊。
無意間瞥見陸禦時,她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身體比意識先一步反應,拔腿就跑。
直到現在停下來,她也沒明白當時的腦子為什麼會死機。
揣着滿腹疑問趕往晴天咖啡館,水靈靈的遲到。
露天咖啡廳客人不多,女人紮着高馬尾,臉色緊繃視線遊移,她頻頻看表,時不時擡頭望向街邊。
顧楠站在咖啡廳對角,從口袋掏出口罩戴上,靜靜注視,女人換下那身華麗裝扮,坐在那裡雖衣着樸素,縫口處甚至被洗到微微泛白,但高揚的脖頸反而更适應這身普通。
“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
見顧楠過來,女人無聲松了口氣,随即不好意思地低頭:“還以為言老師不來了。”
“不會。”顧楠丢下包,沒碰女人遞過來的咖啡,凝視她一會,道:“我要知道你學象棋的原因。”
女人咬了下唇,嗫嚅道:“那天言老師應該聽到了一些。”
顧楠颔首,沒否認。
“三年前我爸住院,我實在拿不出錢,有人跟我說,會館招人,那種地方來錢又多又快,我實在沒有辦法就去了,很幸運…”她頓了下,凄慘笑笑。
“我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了。我遇到了林浩禹,他很好,沒有強迫我,還幫我爸交上醫藥費。後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為感激,答應和他在一起。”
顧楠抱臂後仰,點頭,“三年。”
“我一直以為他對我真誠,沒想到…”女人聲音哽咽,呼出一口氣,咬牙道,“沒想到,三年的感情,我竟然是個小三。”
顧楠沉吟不語,她當年去浔城時,就聽過林浩禹和沈曼曼分分合合的消息,到現在差不多已有五年,按先來後到算,眼前的女人确實是小三。
但小三不小三的,顧楠垂了下眼,也不是這麼算得,她落目打量女人,放下手臂輕叩桌面,問:“你還想和他在一起嗎?”
“當然不想!”女人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顧楠不動聲色點頭。
“我知道自己家庭情況,這些年他給我花得每一筆錢,我都有記賬,我會把錢還給他。”
顧楠:“那他欠你的呢?”
女人握住咖啡杯的五指收緊,一字一頓:“拿回來。”
她鄭重擡頭,眉眼堅定:“言老師,我想跟您學習象棋。之前學象棋是為了讨林建業開心,現在我想為了自己。”
顧楠盯着她久久未開口。
久到女人臉上的堅定差不多褪幹淨,取而代之的失落與自卑爬上眉梢。
言亦神秘,象棋協會開出多少誘人的條件都沒能讓言亦動心,憑什麼她能……
“那你給我敬杯茶吧。”
思緒戛然而止,女人眼睛一亮:“您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