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緩緩靠近,顧楠側耳聽,來人步伐沉穩,緩重的聲音仿佛踩在心頭,拉扯着她的神經。
一步一頓,最終停在她身側。
她偏頭,陸禦時視線從她指骨未燃盡的香煙上快速劃過,眉心微蹙。揪起的眉骨非但沒能拉低他的顔值,反而讓他更添冷厲。
顧楠心内感慨,他媽真牛逼,能生出這麼帥的兒子。
視線久未移動,待回神,不确定陸禦時盯了她多久。
“hello。”
四目相對,陸禦時面無表情往旁邊挪半步,留出一人寬的間隔。
顧楠:?
陸禦時負手而立,凝視遠處虛無,看樣子不打算開口。
顧楠翻了個白眼,無聲咕哝,他爸真廢物,生出個啞巴。
啞巴不開口,隻能靠她打破沉默。
她斜睨身側空位,緩緩吐出煙霧。
煙絲泛白,縷縷飄蕩,模糊嘴角一抹弧度半揚。
對高不可攀的人物落井下石,應該會很爽。
“陸少對這個結果還滿意嗎?”嘴角翕動,抻着笑意。
煙支燃燒過半,煙霧彌漫,漸漸将兩人包裹。
身旁的人仿佛又添耳聾的毛病。
顧楠挑眉,治病麼,有時候她也在行。
她語氣放松,假意閑聊:“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最高氣溫41度。”
話說一半,她停頓觀察陸禦時反應,晏晏含笑,目光慈祥又關切,勸說:“陸少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好,這麼熱得天,萬一中暑……”
不在乎陸禦時是否搭腔,也不在乎一個人自說自話在外人眼中的窘迫。
她後背緊靠窗台,單手撐住牆壁,歪頭去瞧陸禦時,呼出的氣體撩動陸禦時鬓角發絲。
“陸少,我會心疼的。”
特意壓沉的嗓音仿佛攝人精魂的妖魅。
突破正常社交距離的範圍,陸禦時不得不垂眸與她對視。
她笑顔明媚,煙霧缭繞在她眼前,陽光透窗映在她的側臉,襯那雙杏子眼朦胧妖娆。
催眠那日小憩模樣再次萦繞心頭,陸禦時别開視線,平淡道:“恭喜。”
“恭喜?”顧楠眉眼往下掃,忽想到什麼,噗嗤笑出聲來,指了指自己,語聲乖巧溫順,“你說得好像是我的詞。”
副總裁明明是陸禦時想讓她做,她大發慈悲,順着陸禦時的意思答應,怎麼算,都該是她恭喜陸禦時。
畢竟,一個新時報副總裁于她而言,麻煩大過利益。
至于其他…
她又往前湊一步,聲音壓低:“陸少,您查得怎麼樣,需要我幫忙嗎?”
語調上揚,幾許張狂。
查她?手段高明她還能佩服一二。
用這麼蠢的招數,豈不是小瞧她?
顧楠腹诽,你看不起我,就别怪我打你的臉。
陸禦時回頭,雙眸驟沉,那副永遠沒有表情波動的俊臉看不出喜怒。
但周身冷意逼退由窗口湧進的暑熱。
顧楠直視那雙冷眸,熟悉的壓迫感兜頭蓋臉。
她“啧”了聲,不由想,陸家的夏天應該不怎麼用得着開空調吧。
指腹香煙燃到底部,煙瘾散去,她慢吞吞轉身,走到桌前将香煙打個轉摁滅在煙灰缸,大馬金刀往沙發一靠,雙腿交疊,兩臂施展随意搭上椅背。
懶洋洋喚:“陸少?”
一言一行,渾然天成的纨绔。
陸禦時緩慢轉身,居高臨下盯她一會,開口模棱兩可:“為什麼不同意?”
不同意的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顧楠揣着明白裝糊塗:“同意什麼?”
陸禦時淡淡凝視她,沒開口解釋。
任由沉寂蔓延。
大約對于場面把控,還是陸禦時更勝一籌。
顧楠垂眸思考片刻,擡頭笑嘻嘻沖陸禦時勾手指。
很遺憾,人表情冷漠,隻給她一個銳利深冷的眼神。
她吊兒郎當笑笑,指尖在兩人身上流轉,語不驚人死不休:“陸少要追我?”
“你覺得呢?”聲音冷沉。
她攤手,無辜:“既然不追我,那你加我聯系方式幹什麼,給我請安?請安我另有人選,就不辛苦陸少了。”
良久沉默。
久到她開始少見的自我反省。
狗急了還跳牆呢,陸禦時急了怎麼辦。
兩臂環胸,右手有一搭沒一搭輕叩肩膀,她沒什麼耐性,正要找補,就聽陸禦時嗓音磁性:“催眠還剩幾次,方便聯系。”
動作頓住,她嘴角弧度擴大。
看來底線還能再低些。
“可是…你已經有J的聯系方式了。”擡起的眸子亮晶晶的,翹着二郎腿玩世不恭,“催眠請找J。”
輕飄飄的語氣砸到陸禦時心底,她瞧陸禦時輕抿唇角,兀自腹诽,給陸禦時砸疼了?
她摩挲下颌,佯裝思考樣:“唔,J确實不經常看消息,陸少耐耐心嘛,畢竟有求于人。陸少一把年紀應該聽過那句老話,求人就得骨頭軟一點。”
吸煙室内,兩人一坐一立,目光于半空交錯,一雙深眸冷厲,另一對眼睛盛着水光,光下盈盈笑意。
“聽聞陸氏集團涉獵行業廣泛,陸少作為下一輩當家人,對潛.規則不陌生吧?”
“你想要什麼?”薄唇輕啟,聲音極寒。
“潛.規則無外乎權.錢.色,”顧楠歪歪頭,“陸少猜猜?”
陸禦時盯着她看了兩秒,意料之外,竟順着她的話接下去,“權,有紀元宇、萬易和沈銘;錢,你不缺。”
顧楠疑惑,沈銘你哪位?
她眸子微眯,玩弄之餘,不由對陸禦時多幾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