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輕聲歎了口氣,擡起眸和祁水對視,
“不熟。不過現在看來,我需要你。”
祁水眼神從時安視線裡閃了出來,有些無奈地垂了垂頭。
“恐怕不行。”
時安隐隐一笑,遞過去一張信紙,上面的内容正是剛剛伏案寫的東西。
“我幫你找回記憶,你和我合作。”
祁水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後又懷疑地拿起信紙,細細端詳起來:
契約者:當立誓,舍棄自身,為主身獻祭,清茶為盟,進,則盡,退,則虔。
“為什麼是我?”
祁水感到有些奇怪,而眼前的人,似乎早有預謀。
“你是唯一一個,能在這裡活着醒過來的人。”
時安不屑地輕抿了一下唇,嘴角勾過一抹笑。
祁水不安地打了個寒顫,眼神飄到了窗外,不遠處的垃圾場,寂靜地像一潭死水,一片片活人的嘔吐物還未蒸發,就已經屍橫遍野,腐臭味摻雜着腥臭味,一隻剛死不久的毒蟲還在流血,一個個無望的骷髅,直直盯着黑屋。
祁水又回頭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心裡不禁揪起一口氣,沉默了半晌。
“你還有第二個選擇。”
時安側了一下頭,似是察覺到了祁水的心聲。
“現在出去,不過,死路一條。”
祁水眼睫晃動了一下,自己才轉生到這個世界,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就離開,至少,要搞清楚,這裡的前因後果。
“祁水,歡迎來到,第三異世界華中城。”
未等祁水反應,時安便果斷地說道。
契約書上沙沙地出現了祁水的名字,又怵地一下,被燭光燒盡,隻留下一縷縷白煙。
窗外的景色明媚了許多,陰沉沉的天逐漸散出光明,風也不再狂吠,反倒親和了不少,窗外的知了聲音清脆了,那駭人的童謠也不再哼唱,比剛剛張揚了許多。
像是契約達成後的狂呼。
“既然出去也是死,那你又何必救我。”
時安雙唇微動,不以為然道。
“并未救你,一切隻是你意識的虛幻罷了,你應該感謝的是自己強大的意志力。”
時安頓了一下,雙眼直勾勾地看着祁水,雙手垂放在一起,托住下巴,不屑地說,
“躺在那裡的每具屍體都在毒蟲來襲的時候幻想見過我。”
祁水頓時感到後背有些發涼,垃圾場的一切,僅僅是時安用來篩選契約者而制造的幻境,而那些倒下的人,不過是不合格的棋子罷了。
“你要我做什麼。”
祁水擡眸,柔情的雙眼跌進時安淩厲深邃的雙眼。
時安并未做聲,指尖緩緩點着桌子,發出有節奏的滴答聲,眼神開始慢慢垂下,緊緊地盯着指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不好。”
時安猛地擡頭,看了眼衣袖間的懷表,似乎在算着時間,也似是預知到了什麼。
趕緊從櫃子裡翻找出一個鑰匙,遞給祁水,催促地說道,
“既然契約已成,為了你的安全,就住我隔壁吧。”
話音未落,一陣敲門聲便哐當哐當地從後門傳來。
祁水接過鑰匙,有些恍惚,時安手指停住,眼神掃過一把傘,随後便匆忙地從黑屋的後門走去。
那把傘猛地撐了起來,飛到祁水旁邊,黑沉的大門自動打開,明顯不想留客的架勢。
祁水也心領神會,見時安匆匆走後,起身走到門邊。
門外小雨淅淅瀝瀝地下着,陰沉郁悶的空氣中彌漫着一層薄霧,好似一個委屈的孩子,發出低鳴,卻又有些害怕,隻能哽咽地躊躇。
既是心室,那這裡的一切,都是時安心境的顯現。
眼瞧這般景象,時安顯然是不歡迎下一位來客。
祁水有些不解地轉頭看了一眼時安,他在鏡子前整理來一下衣襟,臉上平靜地并未有任何情緒,駐足了一會便前去開後門。
門外,一個和時安長得很像,卻更加顯得俊朗,俨然一副花花公子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眉眼間掩蓋不住的風流氣息撲面而來。
眼神不經意間朝前屋掃來,祁水頓了一下。
好在後門并不能看到前屋的一切。
飛起的傘柄點了點祁水的脖頸,仿佛催促着她不要再停留。
祁水松了一口氣,大步向雨中走去。
雨滴如針尖般刺在傘面,發出沙沙聲響,卻一點沒有沾到祁水的身上,連鞋子都幾近幹淨,傘一點點順着風的方向向她傾斜,片刻間,便走出了這陰寒之地,迎接到門外的曙光。
時安的一切,都是未知且奇怪的,可是,卻總感覺和自己,有着深深的聯系。
祁水腦海裡浮現着時安與男子的畫面,雖不知來者何人,但來者一定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