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三人走出黑山窯的城門,在黑山窯的城外找了間茶室休息。
老闆并未察覺,躺在躺椅上自顧自地曬着太陽,手裡握着一把蒲扇,好生惬意。
簡尋正要去叫醒老闆,被祁水拉了回來,比了個噓的手勢,三人輕聲輕腳地走了進去。
誰知茶室内一片熱鬧,不少出黑山窯城的人都在這歇息,吃着小點心,喝着茶,有的随意就這軟墊靠在地上,一點也不拘謹。
三人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時安拿出顯示器看着消息,一小本菜單從遠處飛來,停在半空。
祁水将菜單拿了下來,裡面附着一支筆,随意勾了幾樣,菜單便自己飛走了。
“這和娘的法術真像,娘也是這樣,坐在那,魚就飛出來了。”
祁水留意了一下,這裡面的人大多數都對此見怪不怪,早就熟悉了這一切,甚至談笑間,好像每個人都有點特殊的能力。
一簇一簇藍光在桌椅間散出,和時安用神力時的很像。
“這邪術,怎麼跟神力有點像。”
祁水問道。
時安合起顯示器,點了點頭,說道,
“和時澤練的,應該不是一種。”
祁水又轉頭掃視了一圈,這邪術看起來并沒有什麼威力,大多也就是解決了很多日常的東西,控制一下桌上的小擺件,更方便些而已,一點也沒有時澤說的妖魔鬼怪那麼誇張。
“不到最後一刻,任何表象都不是真相。”
時安眼神也随着祁水掃視了一圈,說道。
簡尋有點不懂兩人在說什麼,自顧自地玩起了桌上的擺件,一隻手捧着臉,又無聊地用手指頭點着臉。
不一會,三盤點心一壺茶便端了上來。
祁水嘗了一口,味道出其地香,甚至有點熟悉,不可思議地看着時安。
時安也嘗了一口,眼神剛好和祁水對上了,兩人互相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
“中秋三香。”
“華中城的稀罕物,到這裡怎麼反倒變得日常了。”
祁水又嘗了一口,堅定地說道。
時安思索了一會,開口道,
“時澤,确實知道三香的事情,沒想到那麼快,他就有了配方。”
“可是配方裡的東西在華中城都不是平常物,可這一路我留意了一下,在黑山窯确實很尋常。”
祁水也思考了一會,
“那如果,他本來就有呢。或者說,其實中秋三香,就是他研制的呢。”
時安頓了一下,緊緊抿了一下唇,手指又捏緊了一些。
“如果真是這樣,那十年前他就是有意害人。”
*
誰也不知道,十年前時澤到底想幹嘛,隻知道他被勃然大怒的時家家主趕出華中城,帶着一群追随的男女老少,躲進了黑山窯。後來,就有了那場劫難,華中城連連一月不出太陽不出月亮,隻被一場巨大的黑暗籠罩。靠中秋三香,華中城的人民才幸存了下來。
畢竟如果沒有太陽和月亮,華中城人是無法存活的。
用了三香後,時家永神力修煉元丹進行祈福,一星期後,天象才回歸正常。
後來,時家二子時安就被奉為了華中城的月神,在特定的日子進行儀式。
而時家家主,便成為了審判庭庭長,負責維護華中城乃至整個異世界的和平。
可時家和華中城的街市仿佛有着天然的結界,不論是裝潢還是地位。
恰巧,華中城就是一個看中身份地位的地方,雖說沒有尊卑之說,可大家心裡都默認了,時家高人一等。
畢竟掌握着華中城的命脈。
華中城的規矩很多,因為劫難後若要重振,就必須有一套适合的規則。
同時宅裡一樣,表面看起來光鮮,可底子裡還是充滿着古闆。
時安看起來也确實是一個十足的講規矩的人,時澤和時安都是時家家主在嚴肅的教義下成長起來的,卻有着不同的性格。
時澤不拘禮節,不愛将那些禮儀,天性愛玩,卻在藥理上頗有天賦,是響當當的時家最佳傳人。
時安則隐忍淡漠,遵守禮節道義,從不做半分越界的事,雖說不如時澤那麼有天資,卻頗為努力,不久便趕上了哥哥的步伐。
城裡都流傳着,兄弟二人從小就不合,在家裡是兄弟,在外面是對手。
可時安心裡,是真真正正地,敬着這個哥哥,也是完完全全地,信任他。
至少在華中城劫難之前,也沒有過半分雜念。
一場劫難,兄弟二人從此走上不同的道路,再也沒有好好坐下來,喝過一壺茶。
*
祁水與時安簽訂契約那日,時安心室,後門被敲響,時安讀心術突然顯現,滴答滴答的懷表,已經告訴他,時澤要來了。
無人可以進入他的心室,包括那些垃圾場的屍體。
隻有祁水和時澤,能真正地進入。
心室後門外,時澤抱着手看着這個許久沒見的弟弟,大步踏了進去,卻被時安攔在了門外。
“有什麼事,站在這說吧。”
“祁水回來了。”
時澤眼神剛好順着書架上一本并不起眼的倒下的書,掃進了後屋,卻又被時安擋在了面前。
“與你無關。”
“可是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