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睡覺,又沒不讓你睡,天又黑又冷,我送你吧。”
夏永夜頓下腳步,側過身,半張臉隐在黑暗中,好像是和黑夜連在一起的,“你還擔心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周朗幹笑,“當然不是,我這不是…不是…快到年底了,萬一有些不法分子……”就夏永夜這樣的,哪個不法分子碰上他那真是祖上冒煙了,夏永夜追胡六營的時候靈活得像隻貓,把人撲到的氣勢不輸獅虎,周朗再次感覺好像真的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夏永夜。
夏永夜唇角彎了些,語氣也輕快不少,“省得我去打車了,麻煩周副支隊了。”
周朗摸了摸脖子,“還跟我客氣上了。”
周朗開車送夏永夜回家,路上接到了陸開強制所有人下班的短信,周朗望着後視鏡裡一言不發的夏永夜,又想到了周玉龍發來的那張履曆表,大學之前的記錄一片空白,就連就醫記錄都為零,周玉龍在短信裡說動用了美國不少的關系,但是能查到的少之又少,周玉龍猜測夏永夜在大學以前可能并不在美國生活,要麼就是夏永夜用了假身份。
夏永夜擡頭看向後視鏡,和周朗目光交觸,周朗趕緊躲開看向前方,雖然很躲閃得很快,但餘光中還是有幾分倉促留在了夏永夜的眼底,夏永夜的眼底多了幾分笑意,調整了下坐姿,貼到車窗上餘光暼到後視鏡,眼底寒意炸起,“後面那輛黑色的車是不是在跟着我們?”
周朗扯了下嘴角,“嗯,出警局就一直跟着了。”
夏永夜,“你早發現了幹嘛不跟我說一聲。”
周朗抿了抿唇,“我不是還需要時間确認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跟蹤我們。”
夏永夜繼續盯後視鏡裡離他們不遠的黑色轎車,“從警局出來就開始跟,顯然知道你的身份,既然知道還剛跟,明擺着就是沖着你來的。要不要通知交通大隊攔一下?”
周朗,“不行,除非能證明對方有危害公共治安的傾向,不然就是攔下來也會給交通大隊制造不必要的麻煩,按照原路走,我到底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周朗也不提速,幹脆就慢悠悠開,這輛車還真就一路跟他們到了公寓後面的停車場,周朗和夏永夜下車,跟蹤他們的車打着雙閃停在公寓外的路上,車窗搖下來,是個戴鴨舌帽的女人,她突然擡頭沖周朗笑了一下。
随後車窗搖上去,車子加速離開,周朗已經奔出去了,可是車子已經揚長遠去,周朗隻能目送着這輛車遠去,“你看見了吧,那輛車上的女人是齊思穎。”
夏永夜,“是,她看起來瘦了不少。跟了我們一路,然後又自爆身份,挑釁?”
周朗呼吸都是冷的,“挑釁嗎?”
夏永夜手插在口袋裡,半張臉也埋在豎起的衣領裡,腦袋後面那片頭發鼓起來一個包,看不清臉的時候隻看他這個身高,走在街上會被當成模特。
夏永夜跺跺腳,“車牌号我記下了,你要不要找人查一下。”
周朗拿出手機,“報,齊思穎怎麼說都是在逃通緝人員,不管這個車牌号是不是真的,總得查一查。她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就是在挑釁,太嚣張了。”
夏永夜又往領子裡縮了縮,“他們一直很嚣張,這個組織的人還有個特性就是有恃無恐,雖然壞事做絕,但又怕别人不知道他們壞事做盡,表現欲很強。”
一般犯罪者不會希望别人知道他們的罪行,但是有部分極端犯罪者就像夏永夜說得那樣‘表現欲很強’,這類人心理極度扭曲,以犯罪為樂,他們享受犯罪和被警方追逐的快感,周朗實在不敢想在‘日蝕’裡還有多少這種人。
夜風吹得人臉疼,周朗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呢?”
路邊呼嘯而過幾輛車,大概是冬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很大,帶起的風也很冷。夏永夜擡起臉,明明離得很近,周朗突然覺得好像隔着很遠,夏永夜的眼睛在黑夜裡似乎真會和黑夜重合。
夏永夜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但眼神總是冷冷的,“我?你想說我是不是也是其中的一員?”
周朗尴尬地往旁邊走了一小步,刻意躲避夏永夜的眼神,“我不是那個意思。”
夏永夜已經背過身,望着公寓招牌上的光邁開步伐,“不重要……”
夏永夜的聲音飄在夜風裡,淡淡地消散,夏永夜已經走到了公寓樓下的台階上,招牌上的冷光傾灑在夏永夜後背上,冷冰冰一片,夏永夜已經走進了公寓,隻剩地下一片冷光,周朗盯着那邊不久前照在夏永夜後背的冷光,擡頭望着漫天星星歎了口氣,人真的很渺小。
回到公寓,夏永夜又跟被抽幹了血一樣攤在沙發上,用手腕蓋住眼睛,隻覺得好累,夏永夜坐起來,盯着半開着的卧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