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喜接着又聽秦權說了好多。
說,才剛跌落池塘,差點被水溺死,宋四公子居然奇迹般又醒了活過來。當時,他就在對方身邊伺候,總是察覺太多異常不對勁的地方……又說,宋四公子脾氣比以前可大太多了,前前後後,一對比,如今的公子實在太不好相處,想以前,對方可是他手心裡的軟柿子,随便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哪像現在,自己倒成了吊桶打井水,成天的日子總是這麼七上八下、心驚膽顫……
宋喜喜聽着聽着,正自揣度仔細琢磨什麼。
“咦,阿姐,你也在這裡?”
“……”
“正好,我有事,已經找了你好半天了!”
“……”
猝不及防身後一道清朗笑吟吟男音。宋喜喜唬得一跳,忙轉過身去。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時宴。
蓮子白圓領褙子大袖儒衫,長身玉立,清眸水亮,卧蠶彎彎,陽光下白淨皮膚,發帶拂卷。
手裡握一柄鴛鴦劍。看樣子,是正準備要找個地方去練劍。
宋喜喜蹙額冷笑一聲,也不理對方,起身掠鬓整衣就要走。
那邊,秦全和繡鴛正假山石邊偷偷說話,聞得人聲,也唬了大跳。
趕緊過來向宋時宴和宋喜喜行禮打招呼問安。
宋時宴依舊俊容笑意盎然,也不理秦全。用劍柄攔擋宋喜喜去路。“阿姐!别走。我正找你有好多梯己話要說呢!”
宋喜喜怒眸而視,看着對方手裡橫向擋着自己的鴛鴦劍:“怎麼?四弟,你拿這劍,是想要殺了我不成?”
宋時宴方注意自己的“失禮”,趕緊收回手中劍,揚揚俊眉笑着道:“阿姐,你說什麼胡話呢?向來隻有你敢殺我,我敢殺你?——這簡直好笑嘛!”
說畢,将手中劍往旁一扔,忙拉拽着宋喜喜往剛才坐的石凳,按其坐下。
宋喜喜更加怒了。“你這樣拉拉扯扯的,我說了好多遍,男女授受不清?!”
宋時宴水亮清澈桃花眼依舊笑吟吟,像是逗她。“阿姐,你說,我這個當弟弟的究竟是哪開罪了你,人都說,要死咱也不能做個屈死鬼,好歹,你也給我指條明路,便是我這做弟弟的日常有些纰漏錯處,也得等你金口一開,指點迷津,才讓我好改呀!”
輕扯扯宋喜喜的紗帛袖口,無辜帶着點可憐嬌憨的卑弱神情。還有些許撒嬌。宋喜喜氣得胸口起伏,眉心直跳。
宋時宴又道:“最近,你見了我總是這般樣子,仿佛我是個從哪裡冒出的讨厭鬼。”頓一頓,悄聲道:“阿姐,莫非,你還在生我那次的氣呀?”
宋喜喜猛地将袖中繞着披帛使勁一扯。速度站起,就要離開走人。“别!阿姐。”一副可憐無辜委屈的男子又道:“以後,我再也不和那珍珍姐說話了,成嗎?”宋喜喜耳門心轟地一下。
方才知曉對方口中意思。
原來,這假宋時宴見宋喜喜最近對他突然改變臉色,總是這般冷眉怒眼不理睬他。
還當是前幾次,見他跟宋珍珍親昵交好,便一直生他的氣,吃醋撚酸。
宋喜喜心想。現在,倒也不是和這人扯這些時候。說不定越扯,對方還覺得自己心裡就是和他鬧别扭,等于是變了相的和他在“打情罵俏”。
況且,這惡魔想要的不就是這效果麼?
對自己這個親姐姐百般手段引誘,衆目睽睽下,各種拉扯暧昧不清。
以後,自己就等于是羊入虎口,被陷入他設下的萬劫不複之地……
思及此,倒也漸漸變軟和平靜了。“四弟,你想多了。”坐下來,掏出手絹擦擦鼻子,莊重了容顔。
與對方保持适當距離,微微一笑,說道:“你是我的親弟弟,那珍珍姐雖和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她身為咱們宋家女兒,自然和我也是親生姊妹一樣。所以,不管是你,還是我大哥,二哥,珍珍姐,咱們幾個兄妹日常和睦友好,都是件高興愉快的事。以後,就别再說什麼誰和誰玩一起,誰就不高興會吃醋的怪話——這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誤會?”
宋時宴想了想,點頭。說,阿姐言之有理。倒是我這做弟弟的胡思亂想了。
又笑,隻要阿姐你以後别不再理我,不生我的氣就好。
宋喜喜忍氣吞聲,似忍到極限。正要起身重走。
“阿姐!我找你,是想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宋喜喜竭力平靜問道:“什麼秘密?”
宋時宴笑笑,湊近宋喜喜耳畔,正要說,“阿姐,你知道咱們現在所住這大宅子,原來都是誰的住處麼?”
宋喜喜嘴角輕彎,冷聲問:“不知道。誰的?”
宋時宴道:“是——”
後面話還待啟口。
俊眸不經意突然往旁一掃。下意識馬上住了口。對站立旁邊的秦全道:“秦叔,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頗為驚訝,像是才剛發現秦全似的。
秦全心虛複雜,對這個早已不是四公子的“假宋時宴”向來惴惴,表情惶恐。少不得賠笑作揖,重新問候說笑兩句。
宋時宴倒不理他。
隻說道:“秦叔,這裡沒你什麼事兒了,我有些梯己話和秘密要與阿姐說。勞煩你先退下吧!”俊眉再掃,見宋喜喜丫鬟繡鴛也站那裡,同時道:“繡鴛丫頭,你也先下去。我有重要的事與你主子說。”
繡鴛連忙福身行禮說是,恭敬退下。
秦權也領命退去。
不過,他卻沒繡鴛那麼老實。
走至某偏僻遮隐濃密花架下,豎起耳朵,幹脆偷偷聽起來。
——
似很想知道,他到底要對宋喜喜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