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回咱們宋家不過兩年,不知道原來宅子的舊主人是誰,也難怪。”
“不過,我給你說啊,這學士府的老宅,原來主人姓李,就是那曾被官家下旨誅九族、淩遲處死的大奸臣、大貪官——李顔!”
“……”
大名鼎鼎的李顔、李太尉,整個南楚百姓誰人不知曉。隻因雕得一手好核桃,擅長些古怪奇技淫巧,曾受太上皇惠宗的器用。
他是南楚有名的“碩鼠”,人品極壞,口碑惡臭,又如同吸血鬼,平生一件好事沒幹,卻是處處搜刮民脂民膏,斂财聚富,就是他府上曾經一個阿貓阿狗、灑掃廁所的仆人走出來,所穿绫羅綢緞都賽過普通尋常的官員人家。
老百姓對他簡直恨之入骨。
宋喜喜很意外,聽宋時宴這麼一說,沒曾想到,原來這學士府,還是曾被她痛恨的大貪官李顔所住舊居。
宋時宴介紹完畢,須臾便道:“阿姐,這李顔可是曾經赫赫有名的奸臣大貪官。他吃的那些山珍野味,穿的錦繡绫羅,估計身邊随手一樣東西,都當得咱們家好幾個月開銷。”
宋喜喜道:“你給我說這個,關我屁事?”
宋時宴笑:“阿姐!怎麼就不關咱倆的事?我們要發大财了?!”
宋喜喜:“……”
宋時宴:“阿姐,這學士府不是有個廢棄的老廚房,那老廚房後面又有個小雜屋。屋裡亂七八糟的,平時就堆了些老舊的木材和家具,也沒人收拾打理——前兒夜裡,我院裡一隻波斯貓不見了,便跑去那雜屋裡找。你猜猜,我都發現了什麼?”
宋喜喜:“我怎知道?”
宋時宴笑咳一聲,無比感慨,歎道:“哎呀呀!”仰首環視四周,“你說,阿姐,怪道普天下老百姓把這姓李的都喊碩鼠——确實是一隻好肥大的老鼠。以前就有過他家的傳言,都說這姓李的家裡到處都埋藏着金銀珠寶,地底下是,牆壁縫兒裡也是,就連茅廁裡也是——嗯咳,好了,我還是說正事。”
“前兒夜裡,我去找我那隻波斯貓。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這麼大的一個舊壇子,”
宋時宴邊動作誇張比劃,邊興奮說道:“我思忖着,這壇子邊緣缺損,又舊,又蓋滿厚厚的灰土,不可能我那隻貓自己揭開壇蓋,鑽裡邊藏了吧。”
“于是,我借着外面漏窗照過來的一絲兒月光,輕手輕腳,把舊壇蓋一揭。”
“哎呀!天呐!不得了!你又猜我看見什麼!”
“這麼一大堆,一大堆,金燦燦,明晃晃的首飾金銀珠寶,全都被藏在那壇子裡邊。”
“……”
“阿姐,你說,咱倆是不是發大财了啊!”
*
當天夜裡,宋喜喜床上翻來覆去,便怎麼睡不着。誠然,她睡不着,自然非宋時宴口裡給她說的那一壇子金銀珠寶。
不過,說也迷惑,好端端,不知這惡魔為什麼要給她講這事兒。宋喜喜煩憂淤積,金銀珠寶的事自然先沒心管。
其實真正令她睡不着的,是宋時宴身邊老仆人,秦全。
如此看來,這府裡她也不算“孤軍作戰”,好歹,也有人知道如今這宋四公子是個冒牌貨,看出很多不對勁。宋喜喜多多少少覺得欣慰。
她想,怎麼着,也要去再探探那秦全的口風,多聽他說些什麼。之後,要想父親母親完全信任自己,也會順利省心得多。
次日早,宋喜喜一大早天不見亮就起來。打定主意,決定趕緊穿好衣服、收拾整齊就去找那秦全。丫鬟繡鴛站在外面走廊剛幫她打好洗臉水,正準備端進來。
宋喜喜一邊拿着小木梳匆匆忙忙自己給自己梳理頭發,一邊喊:“繡鴛,我的洗臉水呢?怎麼還不端進來?”
“……”
突然,卻聽哐啷一聲。
宋喜喜一愣,蹙蹙蛾眉,忙擱下手中紫檀木梳,撩簾子去看。“繡鴛,這是怎麼了?”
繡鴛把手中一大盆洗臉水給砸地上了,水流滿地。羅裙被水濺濕。她臉色紙白。杏圓眼睛同時也瞪得大大的。
如聞驚雷般。“你,你說什麼,雁兒?”“……死?誰死了?”“秦全?秦伯伯嗎?——不!這不可能!”繡鴛低聲呐呐:“昨兒,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宋喜喜震住了。完全不可置信。
——
秦全,死了?!
*
秦全死了。
秦全确确實實死了。
一大清早,天剛蒙亮。
宋家老仆秦全所住的東耳房,早已是挨挨擠擠,水洩不通。丫鬟仆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宋淵夫婦聽得此事,連飯都沒吃,臉也沒洗,着急趕來。急令學士府總管快去請仵作來驗屍,以備後面裝殓棺椁等諸雜事。
“你們都說,這老秦是被毒蛇咬了,中毒死的。可知半夜深更,好端端,他為何會被蛇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