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因搖了搖頭,對于明雯的話不置可否。
“找謝卞晨幫你解決問題”,這個話題從明雯口中說出來,跟叮咚的含義并不相同。
如果是叮咚建議她找謝卞晨,那就是純純是“你自己解決不了,那不妨去讓男人替你解決”的心理。
明雯卻不然,她這般提議,是完全出于工作角度考慮的。
謝卞晨作為《東方畫卷》這首歌的創作團隊之一,又是童司因的導師,以及同公司的前輩。
童司因錄制過程中遇到問題向他求助很合理。
如果沒有那些幺蛾子,童司因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去請教對方,可如今她知道謝卞晨的情況,再找對方解決問題,性質就變了。
她依舊不覺得這事不能做,隻是認為自己把握不好這個度,容易帶來些意料之外的麻煩。
她如今遇到的問題,還遠沒有走到絕路上,找個前輩帶一帶,固然能走的快些,少走些彎路。
可如果就是沒有前輩的提攜,怎麼着,這路就不走了嗎?
在确定其他路都被堵死之前,她還是想自己摸索着試試看,起碼能少些麻煩。
至于“讓老大帶着她來”。
有鄭期之的名氣在,确實可以給錄音團隊帶來些影響。
對方肯定會稍微給點面子,評價童司因措辭不至于這麼直接。
可這種“面子效應”隻能維系一時,鄭期之在的時候,别人會看着她的面子,忍讓童司因幾分。
可鄭期之又不是她媽,不可能時時刻刻跟着保護她,如果對方不跟在身邊呢?
這種面子效應遲早會消失,那些冷嘲熱諷還是會出現。
從别人那裡借來的影響力隻是一時的,最終依舊要自己去面對。
說白了,一個人想要在業内獲得尊重,從來不是靠别人的背書,隻能靠自己。
最重要的是,童司因希望看到别人的鄙夷與不屑,對于外界批評的聲音保持痛感。
她在練習生綜藝中成名,有幸得到大量粉絲們的偏愛,
總能聽到花式誇贊甚至吹捧,連明雯這個助理也是如此,看待她總帶着一層厚厚的濾鏡。
這種長期的正反饋,很容易讓她陷入誇張的虛假繁榮中,看不清自己真實的位置。
她需要保持這種切實痛感,痛感會讓自己清醒。
時時刻刻警醒自己,專業的人是怎麼看待她的,她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麼水平。
童司因鑽進汽車裡,在回酒店的路上,就開始翻閱資料。
說一千道一萬,她的情緒調整能力确實不行,沒辦法快速找到狀态,這是她的瓶頸,必須要克服。
如果沒有找到解決方案,這個問題可能會頻繁發生。
未必在在錄音棚裡,說不定在比賽場上,各種各樣的舞台上。
到那個時候,難道她能跟大家說“對不起我今天狀态不好,給你們呈現的舞台就是這個水平嗎?”
童司因做不到。
她也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
“找不到情緒狀态”是個普适性問題,網上的資料不算少。
比如首先要破除緊張感,用物理方法減輕壓力,身體放松帶動情緒松弛;
其次要尋找情感帶入的場景,比如去聽風格相近的音樂,看情感狀态相近的電影,或者觀看她自己的舞台視頻,回想當天的狀态。
等等等等。
方法倒是很系統,聽起來似乎很容易,可執行起來卻很難。
童司因在第二天,利用課間的碎片化的時間,試了整整一天。
白天看似找到了感覺,晚上進入錄音棚的時候,依舊不在狀态。
情緒像是流動的感覺,看不見摸不到,很難被清晰地捕捉到。
那些“找到情緒狀态”的方法太過于生硬,像是要把流動的水,生生掰到另一個方向。
越掰越痛苦,完全不得其法。
再一次折騰到淩晨十二點後,整個錄音團隊已經徹底麻了。
再好的态度,再貴的咖啡,也難以讓衆人提起精神,大家臉上都寫滿了半死不活的疲态。
童司因再次嗓子錄到失聲,最終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接下來幾天先不錄了,老師回去休息吧。”
張雨風累了兩晚上,黑眼圈都快出來了。
她的神情本就很冷,聽聞此言後,面色更是黑如鍋底。
“昨天還信誓旦旦說要繼續,怎麼?這就放棄了?”
童司因深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決定解釋了一句。
“我必須要去找一找感覺,找到感覺我們再繼續。
現在硬拉着大家一起熬,不僅沒有成果,還消耗時間和情緒。”
張雨風明顯不信她的解釋,開口逼問道。
“我們的時間隻有兩周,你連續浪費好幾天,截止時間到了沒辦法交出東西怎麼辦?誰來承擔責任?”
“自然是我來承擔責任。”
童司因淡淡回答道。
張雨風聞言神色更不屑了,徑直冷嗤一聲。
“你來承擔,你怎麼承擔?”
“自然是用解決方案來承擔。”
童司因定定地看着她,緩緩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