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臨舟低着頭,夾着煙的手散漫地垂在一側,在用鞋尖不重不輕地踢着掉在花壇邊緣地闆上的葉子。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忽然側過頭視線看過來。
方幼宜沒想到他還會等在這裡,對上他投過來的視線有些愧疚,快步走過去,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紀臨舟在她過來之前已經用手掐滅了煙,空氣中隻有一股很淡的煙草味道,并不難聞,跟她平常在公共場合聞過的那種劣質香煙味道不太一樣。
紀臨舟看着她,“去哪兒?”
方幼宜愣了下,被他反問住。
紀臨舟看她沒說話,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會兒,開口道,
“走吧,回家。”
方幼宜看了眼掉在地上的煙蒂,頓了下跟上去。
到地下車庫,方幼宜坐上副駕,低頭系安全帶,
“快到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吧。”
請他吃飯應該算是實質性的感謝吧,比說謝謝要好。
紀臨舟正在把車往外開,聞言看了她一眼,點了下頭,
“去哪兒吃?”
他視線看着前方,
“我對京北不熟。”
方幼宜知道他前幾年都主要在國外和港城那邊發展,是今年年初上半年才到京北的。
“我知道有一家店日料很好吃,你喜歡吃日料嗎?”
方幼宜低頭打開手機看餐廳。
紀臨舟開車着,沒有馬上回答,聽見她在邊上又繼續說其他餐廳的名字。
在說到一家很有名的網紅打卡餐廳的時候,紀臨舟忽然開口說,
“就這個吧。”
方幼宜微微愣了愣,她剛才說的是一家雲貴菜,開的時間不長,但很火,排隊都要很久。
紀臨舟是港城人,按理來說口味應該清淡些。
但方幼宜還是說好,低頭在手機上提前排隊等位。
開車過去的時候前面還有二十多桌。
店裡的服務生帶着他們去後面的包廂等位置。
方幼宜之前陪鐘靜來過一次,覺得菜品還不錯,就是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等位的包廂隔着屏風跟其他的隔開,前後都有人在說話。
别人都是熟悉的朋友過來邊等邊聊天,方幼宜不知道要跟紀臨舟說什麼,兩個人也都不講話,她有點後悔帶他來這邊吃飯。
“要不我們換一個地方?”
她試探着開口,
“那邊有一家粵菜也不錯。”
紀臨舟低頭倒了茶,推了一杯到她跟前,擡眼看着她說,
“不用,就這家。”
方幼宜哦了聲沒再說話,低頭端起茶,抿了一口。
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卷到舌尖,有些澀。
紀臨舟坐在對面,從頭到尾也很安靜,但視線卻好像是落在她臉上,在看她。
方幼宜低着頭,懷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好幾分鐘,那種被人看着的感覺跟昨天晚上在湖對面幾乎一模一樣。
她忍不住擡頭。
桌對面,紀臨舟确實是在看她。
“怎麼了?”
方幼宜有些懵,下意識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以為是臉上有東西。
紀臨舟看着她,并沒有說話,看她擦臉的動作把手帕遞給她。
方幼宜愣了愣,接過手帕。
深灰色的方巾手帕上有很淡的煙草味道,還有他身上的木質冷香。
沒有鏡子,她不知道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
手帕在手上拿着也沒什麼用,隻是平添了一股緊張感。
紀臨舟坐在對面,也沒說她臉上是哪裡碰到東西了,隻是低頭喝茶,
過了幾秒鐘,他才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開口說,
“你跟以前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