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沒有任何意外的在一周後順利舉行。
方幼宜對于婚禮當天的事情沒有太多的印象,實在是太過于忙碌。
她清早就被從床上拉起,坐在化妝間裡開始化妝拍照,之前試過的十幾套婚紗和禮服全部都被紀臨舟訂了下來。
港城紀家那邊的幾個長輩沒有被邀請,但還是灰溜溜的安排了人過來。方世益則是幾乎把所有認識的朋友都請了過來,還有很多方幼宜甚至沒有見過的面孔。
花童和伴娘都是紀臨舟幫她請的專業人士,整個過程倒是足夠的體貼,幫她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流程。
婚禮正式開始之前,方幼宜在化妝間裡休息,從早上開始她幾乎沒怎麼休息過,肚子也是空的,好像所有人都忘記新娘子也需要吃東西。
趁着伴娘出門的時間,方幼宜提着婚紗去找吃的,化妝間的門忽然從外面扣了扣。
方幼宜被吓一跳,轉頭看着門,過了兩秒門被推開一個很小的縫隙,一隻胖乎乎的很明顯是小朋友的手從外面探進來。
她走過去,把門拉開。
是婚禮的花童,長得像小時候見過的年畫娃娃特别可愛,好像是紀臨舟朋友家的小孩。
小朋友看見她好像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表現的非常成熟鎮定,把邊上的一隻食盒抱過來放到她跟前,然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跑了。
方幼宜愣了愣,彎腰看地上的食盒。
—
江徹推開休息室的門,紀臨舟不在房間裡。
陽台那邊的窗戶開着,他沒穿新郎服,正在外面抽煙。
“你讓江亭稚去的?”
他推開陽台的門走過去。
剛才江亭稚神神秘秘的說自己有任務要完成,江徹擔心他在婚禮上鬧出什麼事情來,跟着過去,結果發現他是跑到新娘子那邊送吃的。
紀臨舟把煙從唇邊拿開,沒否認,
“你兒子自己來找我的。”
江徹靠在圍欄邊,沒說什麼,隻往下面的沙灘看了眼,
“你這婚禮辦的有夠誇張的。”
雖然是在國内,但包下整個度假島,十幾架私人飛機接送,空運的鮮花和專門從國外請過來的六星級酒店工作人員,就連港媒那邊也都在報道,紀家大房三房那邊在接受采訪時臉色都相當難看。
紀臨舟沒說話,把煙遞到唇邊,緩緩吐出煙圈,視線放空的在看前方。
江徹跟紀明哲一塊見過方幼宜兩回,但還是不明白紀臨舟為什麼會找上她。
雖然說紀家那邊一直在暗戳戳的往他身邊安排女人,但按照紀臨舟現在的話語權,根本用不着借助任何聯姻關系。
“來真的?”
江徹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紀臨舟側眸看了他一眼,
“怎麼假?”
婚禮舉辦到這種程度,怎麼假?
江徹不明白,
“你之前跟她認識?”
兩人雖然是發小,但紀臨舟這些年大部分時間在國外,加上跟方淮晝是校友,所以他也不确定在此之前兩人是不是見過。
紀臨舟沒說話,視線不知道在看什麼地方,過了會兒才開口,漫不經心地語氣,
“不認識。”
—
紀臨舟覺得他跟方幼宜确實算不上認識。
在牛津那幾年他跟方淮晝甚至都算不上什麼朋友,方家的地位在京北圈子裡本來就不算多出衆,更何況跟紀家比,兩人頂多是一起打過幾次球的關系。
但他跟方幼宜第一次見面卻并不是在方淮晝的生日上。
牛津每年冬季都會有很多國内過來的遊客,大部分都是看望親人或者異地的情侶。
不過紀臨舟在牛津的那幾年卻跟國内的朋友沒什麼往來,聖誕前夕,他跟當地幾個校友一起去酒館喝酒,散場之前大家各自接到電話提前離席,他一個人在吧台留到最後。
出門的時候已經是當地淩晨時間,牛津不過是個小鎮,每到晚上并沒有太多人。
紀臨舟從酒館裡走出來,忽然煙瘾犯了,但手上沒有打火機也沒有煙。
他又折返回去,到對面的便利店去買煙。
走到便利店門口,有人蹲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昏黃的路燈光線并不太看得清,隻能依稀看見對方旁邊還放着一隻白色的行李箱。
紀臨舟并不愛多管閑事,當下也沒管,進了便利店買完煙,出門的時候甯絮忽然給他打過來電話。
港城這會兒的時間是下午,這幾年甯絮從紀家老宅搬了出去,一直在郊區外的山莊療養身體,紀臨舟偶爾回國看她幾次,但母子之間也談不上多親近,電話來的實屬有些突然。
他站在門口的廊檐下,點了煙,接通電話。
甯絮電話過來是告訴他父親的忌日在後天,讓他在這邊找個教堂幫忙做禱告。
紀臨舟心不在焉地應和電話那頭還未走出陰影的母親,低頭忽然瞥見方才長椅那邊的人站起身。
光線不太明晰,但隐約能看得出來是個年輕的女孩,穿着件明黃色的棉服,長長的頭發紮成個馬尾,正低着頭在翻找着什麼東西。
路燈從她上方落下來,照亮她臉頰上亮晶晶的,像是濕痕,分不清是眼淚還是什麼别的。
紀臨舟視線落在她身上,一邊抽煙一邊把手機放在耳邊,甯絮在那頭說了什麼他都沒太聽清,思緒走神多久他自己也沒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