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臨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到淩晨時間。
在醫院裡紀老爺子人沒什麼大事,他過去之前就大概已經猜到是紀家那群人故意變着法的讓他回港。
集團底下的分公司馬上有一個重要的項目,他大伯想要安排之前一直在國外當混子的小兒子進來參與,之後好順理成章的拿着履曆進公司管理層。
紀臨舟應付從醫院出來已經很晚,開車的司機已經從家裡的變成臨時過來彙報工作的徐易。
時間已經有些晚,紀臨舟在港的時候很少回老宅那邊,大多數時間都是住酒店,偶爾會去郊外的山莊那邊看看甯絮。
徐易估計是忘了,開車到一半聽見紀臨舟在身後冷不丁開口道,
“回老宅。”
他愣了愣,說了句抱歉把車調轉了方向。
車子駛進大門剛剛停下,後排車門還沒開,二樓的房間那邊很清晰地傳來一聲鋼琴的悶響聲。
徐易這才意識到紀臨舟難得半夜要開車回老宅的原因,估計是不放心方幼宜一個人在這邊。
紀臨舟進了客廳,家裡的幾個傭人都是老人,這個點早已經休息。
他脫了西裝外套上樓,到房間門口時看見擺着沒怎麼動過的餐盤,推到一旁拉開房間門。
卧室的燈都還沒來得及關,床上一團用被子蓋住的纖薄身軀,仿佛毫無察覺一般的在裝睡。
他沒拆穿,隻随手把外套丢在一旁的沙發上,一邊解開襯衫一邊走到鋼琴架前。
琴凳被絆開了點,鋼琴架上放着相框。
紀臨舟垂眸看了眼,不知道這照片是什麼時候被人翻出來放到上面的,估計是家裡的傭人收拾出來的。
他把相框扣翻,看也沒看直接塞到了書架中間的那一排書裡。
—
方幼宜第二天醒的很晚,還沒下樓就聽見外面傳來不小的動靜聲音,似乎是紀老爺子出院回來了,連帶着紀家的其他所有人也都來了。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上午快十一點,要到午飯的時間。
第一次來老宅見紀臨舟的家人就睡到這個時間點,方幼宜臉頰有些燙,快速洗漱換了衣服下樓。
到樓梯口的時候,一樓那邊傳來小孩子玩鬧的聲音,還有夾雜着港城粵語調侃的聲音。
她抓着樓梯口,有些猶豫要不要現在下去。
紀家人多,還沒怎麼看粗略估計就有十幾口,包括長輩在内還有小朋友。
上次婚禮的時候沒見到的人,似乎都在今天這個時間來了。
方幼宜醒來後就沒看見紀臨舟人,樓下他似乎也不在。
猶豫着要不要下樓的時候,身後有輪椅推動的聲音傳來。
她轉過身,看見紀臨舟推着輪椅從裡面的走廊出來,輪椅上的頭發花白的老人顯然就是紀臨舟的爺爺,紀懷風。
港城上一輩圈子裡出了名的風雲人物 ,直到現在還有不少媒體會翻出他年輕時候的事迹來八卦。
雖然前兩年身體原因動了一場大手術此後隻能輪椅,但看起來依舊要比實際年紀要年輕,除了花白頭發外,搭在輪椅上戴着玉扳指的手上也布滿了老人斑。
不過看向方幼宜的視線還是帶着股很銳利地審視的意味。
方幼宜張了張嘴,不知道要不要叫人,先看紀臨舟。
紀臨舟神色平淡,視線落在她臉上,也沒開口介紹人,隻是問她,
“睡得還好?”
“……”
方幼宜看了眼輪椅上的紀老爺子,如果不是當着老爺子的面,她肯定覺得紀臨舟是在嘲諷她。
“嗯,”
方幼宜有點尴尬,看着輪椅上的老人,自己開口主動叫人,
“爺爺好,我是方幼宜。”
紀老爺子手術輪椅後是從脖子開始基本不能動彈,說話也不太利索,隻有腦子是清明的,他性格要強不願意丢了體面,除了私下複健外基本不再開口講話,這會兒也沒回答方幼宜,隻是鷹隼一樣的視線從她身上緩緩移開。
“你跟他打招呼他也不會理你。”
紀臨舟淡聲開口。
方幼宜抿了下唇,沒再說話,隻挪動腳步,走到紀臨舟旁邊,
“我跟你一起下樓。”
紀臨舟沒說話,側眸神情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麼,
“樓下的其他人你也用不着管,可以繼續回房間待着。”
“……不用。”
雖然紀臨舟看起來在紀家的地位很高,也用不着她去處理跟紀家其他人的關系,但是基本的長輩禮貌她還是稍微注意一下比較好。
紀臨舟看她堅持,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推着輪椅跟她一起下樓。
不出意料的,客廳裡紀家另外兩房那邊十幾口人都在。
一下樓,十幾雙眼睛都同時看了過來。
方幼宜被一雙雙視線打量着,不由得有些緊張,但好在紀臨舟在一旁,比剛才自己站在樓梯口的時候好了不少。
“臨舟,這就是幼宜呀?”
最先開口的是個盤着長發的中年女人,保養的很好,看不出實際年齡來。
方幼宜從照片上看過,是紀臨舟的大伯母。
紀家的人她之前來港城領證的時候就已經都在酒店裡看過,也基本從八卦雜志周刊的描述上了解過一點。
這位大伯母之前是個小明星,是紀臨舟大伯的第二任妻子,上一任太太去世後,才帶着孩子嫁進來的。
方幼宜猶豫着要不要打招呼,紀臨舟忽然朝着一旁倒茶的傭人開口說話,
“廚房準備好了嗎?”
傭人微微愣了下。
紀家大伯母臉色有些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