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湊巧的是,到站的廣播突然響起,把他的聲音掩蓋了過去。
“你說什麼?”
身側傳來問話,陶畫到底是沒有聽見,陳淨遠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既松了口氣,又感覺失落。
勇敢了一次後,他又縮了回去,搖頭道:“沒什麼。”
陶畫哼笑一聲,“要不是我聽見了,還真就錯過了。”
陳淨遠身形一僵。
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為某隻撬開他手縫鑽進來的手。
第一次牽心儀對象,陶畫的緊張不必他少,“說好了,要一起去A市的。”
陳淨遠僵硬到聲音變形:“……好。”
兩人下午上的火車,晚上才到小縣城。
自牽手之後,陳淨遠一直緊繃着,絲毫不敢放松,心神全在手心的柔軟上,他不敢握緊了,怕陶畫手疼,也不敢握送了,因為舍不得。
一路糾結下來,壓根沒發覺幾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
車廂裡冷氣十足,兩人緊握的手卻出了一層汗,但沒有人率先松開,于是兩人一直牽着手直到到站。
到站廣播響起的時候,陳淨遠像是觸電一般回過神,還沒等他說話,陶畫先把手抽了回來,然後對他說:“走吧。”
“嗯。”陳淨遠耳朵微紅,不敢看她,起身拿好兩人的包跟在她身後下火車。
兩人在路過的小攤上吃完遲到的晚飯,陳淨遠提出送陶畫回家。
陶畫自然點頭。
因為距離較遠,兩人打了車。
一起在後排落座時,陳淨遠目光瞥向陶畫放在腿上的手,那手一動,他就立馬移開視線。
陶畫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轉過頭看窗外,殊不知露在外面的耳朵早已通紅。
互通心意的第一天,兩人像是一戳就會蜷縮的害羞草,連眼神相碰都會不好意思地臉紅。
這從未有過的感覺如蜜糖般充斥心底,陳淨遠一邊歡喜得要命,一邊又瘋狂自卑。
他的手可能好不了了……
如果,如果真的和陶畫在一起了,他豈不是會成為拖累?
陳淨遠想着想着,雀躍的心情重歸寂寥。他看向車窗外,眼底卻沒有外邊的風景,隻有纏滿繃帶的右手。
很快到了陶畫住的地方。
小巷子車開不進去,陳淨遠讓司機在原地等他一會,跟着陶畫下車,把人送到樓下。
互相告别後,陶畫轉身上樓,上了兩步樓梯後,忍不住回頭,陳淨遠正靜靜地站在路燈下看她的背影,見狀問:“怎麼了?”
陶畫沒說話,而是三步并兩步沖下去,又在陳淨遠跟前刹車,随後傾身,小心又輕柔地抱了下陳淨遠。
在陳淨遠看不見的角落,她閉了閉眼,陳淨遠現在在乎她,那她就以自己為籌碼,讓陳淨遠學會愛自己。
“陳淨遠,明天見。”
陶畫松開他,沖他笑着道。
陳淨遠還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着她,“明天見。”
陶畫轉身跑走了。
陳淨遠在晚風中立了好半晌,才轉身往回走,越走臉上的笑容越大,方才在車上的憂慮在這個輕得不能再輕的擁抱中得到了很好的緩解,
陶畫一路跑上樓,靠在門口喘息時也忍不住笑,跟平常明媚的笑不太一樣,多了一絲傻氣。
隻是這種愉悅的笑在看到被破壞的鎖時戛然而止。
陶畫臉上的笑慢慢地斂了起來,她拿起鎖頭看了眼,眼神逐漸冰冷。
對門被警告過,怕她舉報當公務員的兒子,沒再敢找她麻煩,其他人無冤無仇,也不會特地上門找她,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陶廣林。
自己不去找他,他反倒找上門來了。
來得正好!
自這天起,陶畫就一直等着陶廣林再上門。
根據陶廣林的性子,他壓根憋不住,除非他死了,否則就上次讓他拘留的事,他能纏陶畫小半年。
當然,想要不被他纏着,一個辦法是拿錢消災還不得好,另一個辦法就是把他再送進去一次。
陶畫選第二個,她是不可能給陶廣林錢的。
鄒平事結,跟私家偵探的交易也該終止了,但陶畫沒有,她讓人去跟着陶廣林了,查到的東西也讓她驚訝側目。
她向來關注自己,對陶廣林這個有名無實的父親隻有厭惡,一點也不知道這個人喝酒上腦,如今小腦已經完全控制了大腦,什麼都敢碰,現在不僅喝酒賭博,還沾染上了毒。
好的不幹,壞的他陶廣林倒是樣樣都沾。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她大義滅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