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黃昏正好,餘晖碎金般灑滿了回家必經的那條道。翟川往日回家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因為每天幾乎都一樣,家裡沒有人,更不會有煙火氣,而他是個極懶的人。除了在收拾自己上肯花心思之外,對于其他能使自己生活更加美好的麻煩事他并不熱衷。
但現在,他擡眼望向家的方向,有人還等着他回家。雖說不知道回家會不會吃到熱乎的飯,但起碼能看到活生生的人吧。心髒處有一種熱脹的感覺,或許叫歸屬感嗎。他終于不是一個随風漂浮的浮萍。翟川邁向家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連唇角都不自覺地勾起。
開門時,目之所及處都沒有那人的身影。在哪裡?!他瞳孔緊縮,難道是走了?他又皺了皺眉,可是怎麼可能?既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電話卡,身上甚至連現金都沒有,渾身上下可能就那身衣服最值錢。他能去哪兒?可是為什麼人沒在?他眉眼逐漸漫上戾氣,眯了眯眼,這種期待落空的感覺…讓他非常不好受。因為所求之事從未不圓滿,所要之物向來都有人捧着送到他手心,他不願意看到不如願的事,也不允許有人違逆他的話。他不是讓他不要出這個門嗎?為什麼不聽話?翟川眼神陰翳,開始四處找人,結果往裡一走,廚房處有一絲聲響。
翟川一怔,剛剛在門口站着胡思亂想的那些想法随着看到的景象散了個幹淨——熬好的湯正小火溫着,發出汩汩的聲響。但還是沒見着人,他又去了卧室,發現讓他剛剛在門口生了幾十秒氣的翟初正不規矩地歪在床上睡覺。聽見他開門的動靜,翟初一瞬間就睜開了眼,帶着還沒完全清醒的疲倦和被突然打擾的一絲警惕,看到來人是翟川又閉上了眼,輕輕地呢喃了一句,“回來了?那準備待會兒洗手吃飯。”翟川眼睫顫了顫,又垂下眸子,應了聲好。
随後他又擡起頭,看着翟初,“你什麼時候起來我們再吃?”翟川知道自己睡眠不是很好,所以起床氣很重,尤其厭煩别人在睡夢時一再打擾。他才問出口便噤了聲,料想應該等不到回答,所以打算去客廳等翟初醒了再說。畢竟,同床共枕時,身邊人始終沒睡踏實也能感受得出來。
“過來。”一道暗啞的聲音随着他指尖觸到門把手那一刻響起,不知道是門把手太涼還是房間太過安靜以至于那道聲線過于熟悉和突出,翟川的心裡好像是被一根羽毛輕輕拂過的沉靜的湖面,漾起一道微不可察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