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福晉,奴才直接去找了周苑丞告訴挪樹的事,奉宸苑那邊稍後會派人和騾車把樹運走。”
扶搖點頭。
趙平安接着道:“那樹……”
他是絕對不想再讓那邊栽玉蘭樹的,大好的機會壓那邊一頭,何苦兜兜轉轉又扶一把?可周苑丞明明白白告訴他,想重栽玉蘭樹,不是不可行,甚至是極簡單的一件事,隻要福晉往奉宸苑遞個牌子,約好要什麼樹,多高多壯,調用多少人,就成了。
趙平安聽見這個說法特别上火,反複詢問,周苑丞始終是這個說辭。于是趙平安換了個方式,問周苑丞:“周大人,為一棵玉蘭樹興師動衆,這樣好嗎?而且這樹還不是放在我們福晉院裡。承蒙周苑丞照看,然而這樹依然不見好,您說,這問題到底出在哪呢?若依大人之言再弄一棵玉蘭樹回來,大人能保證同樣的事不再發生嗎?大人能保證新栽下的樹不再腐壞嗎?”
周苑丞如何能保證?天下就沒有萬無一失的事情。被問得啞口無言,周苑丞隻好道:“樹本可無恙,是那土——”
不等周苑丞說完,趙平安截斷道:“是麼,既然是土的問題,那恐怕不好輕易栽下去,周大人,您說對是不對?”
周苑丞沉默的功夫,趙平安拔腿就撤。
小心觑着福晉眼色,趙平安繼續禀道:“栽樹一事恐怕還得三思。依照周苑丞的意思,玉蘭樹之所以腐壞,皆因李主子院子中那一塊土地,若冒然續栽,難保新樹再次壞死。奴才以為,可以先種點小花小草。”
“既說了土不好,何必再去侵害别的花草?”一反昨日态度,扶搖脫口而出,“什麼都别種了,叫他們拔了樹就把樹坑填起來吧。”
趙平安怔住。他原想做做表面功夫,給李格格留點兒花花草草,福晉竟然直接不讓栽了。
從未預想過能如此輕易說動福晉,須知昨個福晉有意重栽玉蘭樹時,趙平安還真情實感地頭疼了一會。
此刻觀福晉神情淡淡,說那句話時絲毫猶豫也無,他蓦地有一種感覺,感覺不似他牽着福晉鼻子走,倒像是他遞給福晉一個台階,而福晉順着台階就下來了……
“是!”趙平安竊喜,底氣十足地應了聲,下去傳話。
吩咐很快傳達下去,拔樹的工程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另一邊,毓慶宮内,太子坐上首,左下坐着三阿哥四阿哥,右下坐着禮部尚書兼翰林院掌院學士、詹事府詹事張英的兩個兒子張廷瓒和張廷玉。
張廷瓒進士出身,如今乃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士,和其父張英一同入值南書房,而張廷玉仍是白身。兩人眉目間有幾分相似,性情卻大不相同。張廷瓒多年來恪盡職守,在同僚間是出了名的爾雅溫文、正直不阿,至于張廷玉……
今日之前内廷還沒有他的傳說,不過今日之後或許就有了。因為今日這場筵宴就是太子為了見他特意命人張羅的。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