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問馬夫:“這是哪個城鎮?我們今天就在這裡修整?”
馬夫笑道:“不修整,我們這是到洛陽了!”
夏郁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他們這是到目的地了。
她們走下馬車。
“我以後再也不要坐馬車了。”桂枝腰酸腿疼走下馬車。
春曉:“我們回去還要十多天呢。”
桂枝表情變化莫測,夏郁感覺自己聽到了她心碎的聲音。
她也心碎。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夏郁隻想躺着休息。
但事與願違。
那些小二們全都圍了過來,靠近了,夏郁才發現這群人裡有男有女,年齡上到六七十歲,下到五六歲。
“太子殿下。”
其中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應該是這個家族的核心,帶着他們對黎織跪下。
黎織等他們跪完後才道:“洛陽令免禮。”
夏郁方才知道他們不是小二,而是當地的官員,還是洛陽地位最高的長官。
洛陽令名陳水,接見完了後就立刻将他們帶入府中洗塵接風。
說是洗塵接風,其實也就是在大廳裡辦了一個宴席,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點東西,再聊點事情。
即将步入宴席的時候,洛陽令家中的女眷們露臉任務完成,就消失了。
陳水看向太子一行人中僅有的三個女人,他的目光落在其中穿着打扮跟另外兩個丫鬟打扮明顯不同的夏郁身上後又很快移開。
陳水糾結問黎織:“這……可要讓這位姑娘去女眷那邊?”
黎織看向夏郁,這邊的人夏郁一個也不認識,夏郁沒有強烈的社交欲望,也不想去到一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她默默往黎織身邊走一步。
于是她與桂枝,春曉就這麼進了宴席裡。
宴席左邊擺着一條長桌,坐着陳水那邊的人。
右邊也擺着一條長桌,坐着黎織這邊的人。
他們兩人都坐在長桌的中間,陳水的左右是兩個中年人,長得跟陳水有幾分相似,應該是他的兒子。
黎織的左右是張謀士跟夏郁。
夏郁右邊的人是何謀士,他極其不明顯的瞥了夏郁一眼,夏郁那時好巧不巧就往他那裡看。
二人對上視線,何謀士趕緊轉頭。
但他那一瞬間的嫉妒與不理解已經被夏郁看到了。
左右都是最受重視最親密的人的位置,夏郁懷疑何謀士是覺得她搶了他的位置,他應該跟張謀士一樣坐在黎織旁邊。
至于“不理解”,何謀士可能覺得她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宴席上聽他們說話吧。
他們不是在單純的洗塵接風,而是在說洛陽發生的事。
陳水是洛陽令,他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呆了三年了,按理來說自己出了那麼大的事,他早就應該在監獄裡蹲着了。
但——
“這,臣不知。”
“這個……臣也不知。”
“嗯,可能,也許是這樣吧……老臣,臣不知……”
黎織沒有說話,所有的問題都是張謀士問的,然而無論張謀士問陳水什麼,他都是一問三不知,偶爾知點,說出來的答案還不如不知呢。
夏郁聽着都替他心虛。
可能就是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朝廷都懶得将他丢入監獄吧……
黎織聽陳水的心聲,更是發現他内心尖叫着“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問這些?問我幹什麼我不知道!”
他内心委屈惶恐,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假裝不知道。
最後黎織無奈道:“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
陳水暗中松了一口氣,他這才說起了他知道的事情。
他知道的無非就是洛陽這個地方大大小小的各個勢力,說道這個陳水就有很多可以說的了。
“顧家有當地三分之一的土地,當地許多人都租賃了他們的土地……”
“陳家是這兒最大的家族,就是那個士族陳家,朝中都許多他們家的人,”陳水忽然想起什麼,他聲音一頓,慌慌張張解釋道,“太子殿下,雖然我也姓陳,但跟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黎織久久注視他,陳水冷汗直流,心中隻想将這恰好跟自己姓的陳家趕緊全滅了,或者他改姓也可以呀!
黎織微微颔首。
陳水這才敢繼續往下說:“馬家其次,朝中有他們的人,洛陽的官吏也有不少出自這兩家,他們聯姻幾代,關系很好……”
“還有葉家,他們家最有錢,洛陽的商品大多是他家的,物價基本由他們決定……”
“還有還有……”
陳水一句句說着當地的情況,他說得心酸極了,陳水也很難不心酸,就是這些人讓他上任三年,依然對當地一無所知的啊!
陳水越說越多,越說越難過,當地簡直可以說是狼狽為奸的狀況聽的黎織身邊的人也不由跟着氣憤起來。
黎織表情倒是沒有什麼變化,淡淡的,夏郁不知道他聽了這些話在想些什麼。
夏郁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顆葡萄,甜滋滋的葡萄在味蕾中綻放,她在心中暗想:
如果這是一個皇帝養成遊戲的話,這些人是要被她誅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