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軟?
什麼心軟?
是指被她射中了四肢的那些山匪嗎?
夏郁看向地上那些被她射中了四箭的五個山匪。
他們現在已經死了三個,一個被黎織砍斷了腦袋,兩個被小福子殺了,剩下的兩個像蚯蚓一樣蠕動着前行,想要逃離逐漸向他們靠近,來取他們性命的小福子。
夏郁射中他們的四肢處的箭不知是自己掉在了地上,還是被他們拔了出來,他們四肢上被射出來的傷口裡血肉翻滾。
夏郁當時就想着一定要将他們的行動力給廢了,不然倒黴的就是她跟周小榆。
她對這種壞人沒有半分的憐憫,夏郁射的時候相當用力,半點沒留情——她要是留情了,山匪可不會對她留情。
所以夏郁真将他們的行動力全部廢掉之後,她看着那五個四肢上都插着一隻箭的人,夏郁自己都覺得能夠幹出這種事情的自己真恐怖。
結果黎織竟然說她心軟?
她哪裡心軟了?
夏郁茫然不解與黎織對視,換來的隻是他脖間更輕柔地撫摸,宛如情人間的呢喃。
這親近纏綿的動作令夏郁感到一陣靈魂的顫抖,而黎織還在輕聲逼問她:“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呢?”
“你明明可以的。”
因為不敢殺人。
實話。但夏郁不敢說。
黎織輕柔地撫摸着她細嫩的脖子,夏郁被迫仰着頭,直視着他的面容。
他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夏郁卻根本沒感到笑意,冷意倒是感到了不少。
黎織似乎對她沒直接将這幾個人殺死的事情非常的生氣。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根本不像撫摸,更像想要将她的脖子硬生生掐斷的前奏曲。
他這幅樣子詭異而恐怖。
夏郁不敢直說現代的法律意識讓她不敢殺了那幾個人,她試探着組織語言:“因為……”
她在說假話。
所以夏郁編了什麼理由黎織沒聽,他隻聽了她心聲說“不敢殺人”。
所以明明可以一箭射死一個人,她就因為不敢直接殺死他們選擇了廢掉他們的四肢?
直接将一箭的事情變成四箭,為了這五個四箭又讀檔了許多次?
黎織沒數夏郁具體讀了多少次檔,但至少四十次起步。
多次的讀檔副作用讓他頭鬧發昏,意識昏沉而漂浮,似是在身軀裡,又似是旁觀者。
他琉璃色的眼瞳疏離清淺注視着夏郁。
這片山中的蟲鳥似乎在叫?地上的那些山匪似乎在求小福子放過他們?被夏郁帶着的那個小女孩抱着她的親人好像哭?
耳畔的聲音好多好多好多。
他們全部化為“嗡嗡嗡、嗡嗡嗡”的白噪音,忽遠忽近地作響,缥缈的聲音裡,黎織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他觸碰着夏郁的脖子,黎織感受着她脖間熾熱的溫度,她的血管音符般輕盈地跳動。
黎織雙手包裹住她的脖子,一點一點握緊,一點一點加深力度,他深沉地盯着夏郁琥珀般的,蜜糖色的眼。
他這樣用力的握着她的脖子,她會跟他一樣感受到喉嚨宛如深淵般要斷掉嗎?
要一點一點撕裂出無數的骷髅嗎?
或者感到漫延而無窮無盡的疼痛?
而夏郁隻是毫無所知地盯着他:“殿下你手好冷。”
她清脆的聲音在一片嗡嗡嗡的白噪音裡猶如玉珠般碰撞響起,格外清晰。
夏郁輕輕松松就将他的手從脖間拿下。
原來他自以為的用力其實根本沒有用力,隻是虛虛地搭在上面。
夏郁握着黎織的手,隻覺得自己在摸着一塊冰塊,這“冰塊”還隐隐約約有些發青發紫。
而她溫熱的手令黎織昏沉不清的意識瞬間清醒了。
她又不知情,他對她做這些幹什麼呢……
“抱歉,剛剛情緒不對。這些山匪殘酷暴虐,我怕你對他們心軟會出事,見到你沒事就太好了。”
黎織淺笑着,笑容蒼白像是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