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到第二十三小時的最後一刻,他的呼吸再度微弱到幾乎感受不到。
夏郁再度讀檔二十四小時。
黎織:“……”
何郎中欣喜:“殿下的脈搏動了!”
黎織:“……”
不氣不氣不氣。
何郎中更加欣喜:“殿下的脈搏跳得強健有力,肯定是要醒了!”
她不知情不知情不知情。
她又不是第一次讀檔了。
她也是為了自己好為自己好為自己好為自己好……
過了許久許久,他這才平複好心情,繼續忍受又比前一次更加重了一點的痛楚。
期間黎織也不是沒有試圖動一下手指頭,睜一下眼睛,表示自己是清醒着的,但他就是一點都動不了。
看來隻能等着雪白病過去了。
等着等着他又等到了第二十三小時的最後一秒。
夏郁見他還沒醒來,卡點讀檔二十四小時。
黎織:“……”
黎織感受着又比上一次加重一點的痛楚,他徹底的沒情緒了。
何郎中心驚膽戰,冷汗直流:殿下的脈搏怎麼比剛剛更加虛弱了???
二十四小時。沒醒。讀檔。
痛苦加重一點。沒醒。二十四小時。讀檔。
痛苦加重一點。沒醒。二十四小時。讀檔。
痛苦加重一點。沒醒。二十四小時。讀檔……
夏郁已經不知道自己讀檔了幾次。
她看黎織,他躺在那裡,渾身發冷,臉上的雪花一次比一次顯眼,整個人就好似一個被冰封在雪地裡多年的屍體。
無窮無盡的二十四個小時中,郎中們已經将自己所有的手段用盡了,而他一次都沒醒來,
黎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困在這二十四小時中有多久了,他甚至已經感受不到時間什麼時候回溯,周邊的人的心聲又在說什麼了。
他仍然一點都動不了,隻能感受着身上的痛楚一次次的加劇,腦子也越發的昏沉,時間變成了一塊塊的碎片,他在痛楚中昏迷過去,又在下一個時間碎片中重新清醒過來感受它。
清醒時,他甚至不由懷疑起了國師的話。
她說他壽命不長,但絕對不是因為雪白病死的,那有沒有可能他是因為讀檔死的?
黎織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理。
夏郁又讀檔了幾次,黎織甚至連碎片般的清醒都少了。
聲音也好,心聲也好,疼痛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離他遠去,他似乎是在雲端又仿佛在深海。
腦子昏沉,他什麼也感受不到,意識也極其微弱。
他的靈魂好似在升天,手指頭卻微微動了起來。
夏郁一直在注意着他,幾乎在一瞬間,她便發覺了。
這是醒來?
不枉她讀檔那麼多次,将一天活成了兩三個月!
夏郁欣喜走過去,黎織也微微起身,他歪歪頭,琉璃般澄澈的眼瞳漂亮而迷茫。
四周所有的人都在恭賀他的清醒,他們的聲音跟他們的人一樣缥缈虛幻,黎織眼中隻有夏郁。
她一步一步,慢慢朝他走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黎織心尖上,讓他心跳“撲通——撲通——”上升又下墜。
不由自主的,黎織深沉望着她道:
“我恨你。”
夏郁:“?”
夏郁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讀檔到幾十秒前。
黎織重複:“我恨你。”
夏郁:“??”
恨誰?夏郁茫然,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黎織肯定認錯人了。
她茫然看向小甯子,小福子。
小甯子小福子也覺得肯定是黎織認錯人了,他狀态看起來實在不好,二人走上前來将他當成小孩子哄:“殿下,您恨誰?我們将他抓起來。”
黎織眼中根本沒有小甯子小福子,他琉璃般的眼瞳脆弱而迷離盯着夏郁,雙手也死死抓着夏郁的衣袖。
他一字一句,眼睛濕漉漉的,仿佛她做了多麼可惡的事情一般,兇惡道。
“沒有别人,就是你。”
“夏郁,我恨你,讨厭你。”
他點名道姓,夏郁再也不能以為他在說别人了。
他兇惡盯着夏郁,又仿佛她對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但是為什麼?
夏郁回憶一下自己跟他的想出,她覺得他們相處的雖然不是特别親密,但也和善。
這裡面一定存在什麼天大的誤會。
“為什麼?”
她略帶委屈,黎織覺得自己才是真正需要委屈的那一個人。
昏沉與迷茫之中,黎織注視着她那張讓他心跳加速,冰冷地血液都不由沸騰起來的讨厭的臉,他似是委屈又似是兇惡般将自己清醒時絕對不會說的心聲說出。
“為什麼?”他冷笑一聲,“因為你會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