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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
就在這條街直走後的拐角處,坐落偏僻,店面狹小,将近晚上八點,門店快要打烊。
沈褚藍推開了門走進,店裡裝修古早陳舊,四周盆栽植株圍繞,放置在木制貨架上。
視線躍進花花草草間,見一個男的身材精瘦得像隻猴子,脖子手臂處的皮膚均有未被遮蓋的大面積刺青,他燙着一頭黃毛前刺,側着身坐在木桌前,正拿剪刀修剪花的莖葉,聽見了有人來的動靜,他叼着煙回過頭。
望過來的眼神看上去就不太友善。
阿蕪的目光跳過了她,見到周柯輝的第一眼。
他偏過頭去,吐掉了嘴裡的煙頭,二話不說地沖了上來,揪起周柯輝的衣領,一拳揍上了他的臉。
毫無征兆地,二人已經扭打在了一起,将支架上的花束撞的七零八落的。
沈褚藍不明所以。她還站在門口,連句話都插不上,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勸一下架。
鬼蛇在她的耳中聲嘶力竭的怒喊,時機大好,讓沈褚藍趁亂快上去殺了他們。
可沈褚藍現在還沒弄明白,哪個是鬼蛇真正要殺的人。
那條鬼蛇在她耳邊用着最兇惡的嗓音亢奮,那又有什麼關系,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甯可殺錯也不放過任何一個!
沈褚藍看着眼前一片混亂的場景。
一時間覺得好吵。似乎耳朵和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面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
恍惚間,眼前劃過一閃即逝的微光,像極了那一張能許願生死紙的身影。
她搖了搖頭,趕緊搖走不合時宜的幻覺。
“姐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先離開這裡?”梨珈有些擔憂的上前扶住她。
沈褚藍不願走,一時間站在花店門口。
店内,人正在吵架,阿蕪怒視着周柯輝說,曾經他确實對不起鐘襄,但是範明轍當初就對得起了嗎?他揪起他的衣領質問,周柯輝敢不敢說鐘襄的失蹤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周柯輝讓他不要血口噴人!他跟鐘襄一點都不熟,以前在班裡,他都很少去關注她,周柯輝指着他的鼻子叫罵,倒是阿蕪,全班都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阿蕪的表情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荒謬,頓然怒目圓睜,扯着他的衣領咬牙切齒,讓他摸着良心問問自己,當初是不是他找人揍他逼他,逼阿蕪說什麼要揭下鐘襄的真面目,而他的腿也是那個時候被打斷的,阿蕪讓他問問良心再說話。
周柯輝隻是摸了一把臉上的鼻血,哈哈笑稱阿蕪都已經精神失常出現幻覺了,還找人揍他一頓......明明是阿蕪出賣了鐘襄,是他在學校過得悲慘,想要有人來取代那人人唾棄的位置而已。
他聲色俱厲,而且當時丹丹的謠言是不是阿蕪造的?姜丹丹被造謠,她那晚跳樓自殺了,周柯輝卻沒能救起她…… 說到這他反扯衣領的雙手控住不住的顫抖。
阿蕪聽後冷笑,讓他少假惺惺,沒人看他表演,而且那種不要臉的女的,死了最好啊。
周柯輝滿臉厭惡的神情,沒想到阿蕪到現在也不願醒悟,簡直惡毒!八年來就沒有變過!
阿蕪罵他也最好趕緊死!看着叫人犯惡心。他記得一清二楚,姜丹丹的自殺和鐘襄失蹤是同一天。
那一天,範明轍是因為要出國,所以在周末請了全班同學,提前包辦了一場畢業晚宴,同學間互贈禮物。
阿蕪因為害過她被排擠孤立,臨近畢業,心裡過意不去,送了一包雛菊花的種子,塞在了鐘襄的課桌裡作為歉意。
阿蕪覺得已經沒什麼對不起她的了,他扯了扯青紫淤傷的嘴角,松開了周柯輝的衣領,開始趕客,将他一直推往門口。
被推搡間,周柯輝語氣嫌惡,誰知道鐘襄有沒有原諒他,見她收下禮物了?可能早就當垃圾扔了吧,什麼破禮物。周柯輝轉身抹了一把鼻血,自行往花店門口走,嘴裡不停地嘀咕着,而且鐘襄都已經死了,原諒不原諒的還有什麼意義。
“你說什麼?”阿蕪叫住他。
周柯輝回過身朝他叫嚣,告訴他鐘襄已經死了!
阿蕪已經從桌上抓起了那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沖了上來,說着就往他的喉管處紮,罵他是畜牲,是他殺了她!
周柯輝雙手擋在前,連連後退,一直退出到店門口,
阿蕪沒有追出去,狠狠啐了一口,反而将店門口的卷簾門一把用力拉下。
發出巨大的鐵門碰撞地面的聲響,險先夾到周柯輝的腳。
周柯輝對着緊閉的伸縮鐵門大罵一通,不理解剛剛為什麼要跟來這裡,他踉跄着回過身,想要回去,感知到店門旁還站着的兩抹活着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