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溪蹲累了,也吐累了,索性往坐到地闆上,往後撥弄着黏糊糊的頭發,露出半個後背。
後背多了一道暗紅色的疤痕,不止如此,還有很多陳年舊傷,一條條七橫八縱,如今都變成了接近冉溪膚色的肉粉色。
“怎麼回事。”
莫聞舟有些失神,指尖不由自主地觸碰上冉溪的後背,微涼的指尖碰上溫熱的肌膚,冉溪不由得一顫。
“什麼。”
“後背上...”莫聞舟縮回手,讪讪道:
“這些”
“半年前從馬背上摔了一次,刮了一下。”
冉溪雲淡風輕的語氣和當時在醫院縫了十幾針,後槽牙簡直都要咬碎的狼狽樣簡直大相徑庭。
“其他的呢。”
蔣宇站在原地,手裡攥着個毛巾,有些無所适從。
從他的方向,冉溪後背上的傷痕并不那麼顯眼,但疤痕之多卻都盡收眼底。是外人,也會倒吸一口涼氣的地步。
莫聞舟也隻是見過鎖骨處、大腿處的舊傷,後背上的是第一次,三處的傷痕都來自于不同的人。
“第二個寄養的家庭,收養我沒多久,有了新的孩子,我給弟弟喂了冷掉的奶,所以...”
冉溪笑了笑,将頭發挽到腦後,撐着站了起來,纖瘦的身形晃了晃,借着莫聞舟的輪椅扶手撐了撐。
所以,她被關在小雜物間裡,被養父用皮帶和衣架抽打了好幾回,直到皮帶斷裂,衣架也折了好幾個才罷休。
收養走了正規程序,鄰裡鄰居也都知根知底,擔心送醫會被懷疑虐待孩童,索性也隻是丢了幾瓶藥給冉溪,請了學校的幾天假,瞞過了這個沖突。
蔣宇看向莫聞舟,突然回憶起年前,他受托找來了冉溪的檔案資料,翻到案件記錄那一欄,莫聞舟的神情。
傷情鑒定不足以使始作俑者付出應有的代價,冉溪逃離了兩個寄養家庭,也隻是從一個寄人籬下的深淵,跌入到另一個一邊讨生活一邊求學的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說,作為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你可要對我好點。”
莫聞舟,拜托,收回這個眼神,冉溪轉過身,背對着莫聞舟,指尖來回地在杯口摩挲了幾次,仰頭喝掉了剩下的半杯水。
?“聞舟,都準備好了。”
“冉冉..先緩一緩,晚點用熱毛巾擦擦。嗯?”
冉溪的睫毛輕顫,深吸了一口氣,今晚是第二次,也是重逢後的第二次,莫聞舟居然喚願意喚她冉冉,也許連莫聞舟自己都沒發現。
“嗯。”
冉溪趁莫聞舟洗浴的空檔裡,下了趟樓,從衣櫥裡随意抓了一套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