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聞舟掌根懸在輪椅圈上方，兩人在茶水間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到耳邊。

落地窗前，文城的夏季午後總是毫無預兆地下一場暴雨。

雨滴絲絲挂落在玻璃窗外，往下滑落成一條條水晶吊墜。

冉溪撐在長桌上，咬了一口三明治，放空地望向窗外。

她好像總是一個人吃飯。

莫聞舟留意了今早冉溪和姜悅走出去的樓層按鈕，總算在角落裡的茶水間找到了落單的冉溪。

情景重疊交換，冉溪在學校食堂坐學生兼職，來獲得額外的餐補和免費的午餐。

那時，冉溪也是如此，脫下油漬四濺的工作服，舀了剩下的菜飯，找了個長桌坐下默默地吃。

莫聞舟來找遺落在食堂裡的外套，那時他隻是注意到她，卻并沒有認出來。

“冉溪。”

緘默半響，冉溪才反應過來在喊她。

見到莫聞舟的那一瞬，她心底是高興的，但神情淡淡。

“午餐就吃這個嗎。”

六樓的茶水間與走廊過道之間并不完全平坦銜接，冉溪的眉頭緊了緊，莫聞舟前輪翹起，往左偏了偏，總算回到正軌。

“随便糊弄一下。”

冉溪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裡，将手裡的包裝袋揉成一團，手腕一擡，精準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是找我有事？”

察覺到莫聞舟灼熱的視線，冉溪有些不自在。

莫聞舟擡了擡眼皮，手中動作劃了幾圈，三兩下來到冉溪跟前。

“想問問，劇組和公司兩方的聯誼團建，你去不去。”

“你好歹是一個管理層，怎麼還對公司編外的人員去向感興趣。”

冉溪饒有興趣地看向莫聞舟，她倒是想看看莫聞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那你去麼。”

冉溪嘴角的笑意更甚，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微擡下巴，俯下身，在莫聞舟耳邊停住，勾起唇角。

“我去，你就去麼。”

莫聞舟果然如她所料，張了張嘴，半個字說不出來。

冉溪笑笑，不再打趣，轉而開口邀約。

“喝咖啡嗎。”

莫聞舟抿了抿唇，低聲道“不喝。”

“行，那我下樓買杯咖啡。”

“但我可以陪你去。”

咖啡廳内播放着柔和的音樂，空氣中盈滿了咖啡豆的醇厚香氣。

冉溪三下五除二地點了兩杯摩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側身扯了扯莫聞舟耷拉着的尾指。

“我沒帶手機，也沒有現金。”

“賒賬就行。”

“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不遠處的周甯從進門就瞧見了莫聞舟和身邊的冉溪，此刻正饒有興緻地望向兩人。

“我說，周甯，我多久才來一趟文城，你的心思放哪了。”

楊帆放下咖啡杯，順着周甯的方向看去，第一眼，一男一女，第二眼，一高一矮，所以呢，有什麼看頭。

“你認識？”

“我老闆和...嗯”

周甯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來形容冉溪。

“老闆娘？”

“也不是沒有道理。”

“等等，這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難搞的病人吧？”

“昂。”

“不是說他油鹽不進？我看也還行，至少近...”

女色兩字還沒說出口，楊帆愣住了。

“周甯。”楊帆斂起了笑意，在清晰看見冉溪的正臉後，沉聲道：

“她，也是我的病人。”

好巧不巧，也是一個難搞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