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裡稀疏地坐落着幾座破落的房舍,凹凸不平的青石闆小路,在雨水沖刷下幽幽發亮。
猩紅的閃電劃破天際,天色明了又暗。
泥濘的路上,綻開的水花越來越大,腳步聲越來越近。
雨水模糊了視線,順着額頭滴到下颔,頭發淩亂不堪地糊在臉頰邊,冉溪全然顧不上。
在小巷裡像個無頭蒼蠅奔跑了幾個來回,終于,冉溪在巷尾看見了那一副熟悉的輪椅,翻倒在地,雨水不斷地沖刷,雨絲如線,全都流向壓在輪椅下方的男人。
“莫聞舟。”
冉溪的聲音隐沒在雨幕中,嗓音如深谷中發出,聽不出個真切。
金屬碰撞,尖利刺耳的聲音。
冉溪一把握住了輪椅的滑輪,用盡全力從下水道口拔出來。
後背逐漸減輕的負重感。
輪椅被扶起,冉溪托住莫聞舟的腳踝,從踏闆中解救出來。
莫聞舟隻覺得眼前的世界慢慢清晰,酸軟的上半身離地面越來越遠,總算脫離了過街老鼠般蟄伏的視角。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莫聞舟。”
直到來人紅着眼,淚水混合着雨水,狼狽不堪,卻隻管将他緊緊圈在懷裡,被解救的真實感才撲面而來。
“冉冉。”
莫聞舟聲線沉澈,清亮得如一眼山泉,緩緩流淌進冉溪的耳邊。
隻有莫聞舟會願意為了她這麼做。
換了誰,誰還會覺得她值得。
連她自己都不認為值得的事情。
在羅斂消失的一年半時間裡,是再安穩不過的一段年月。
冉溪并沒多想,隻當是在那一次在劇組的誤傷意外,讓他多少收斂了些,沒曾想,所有的安穩都在背後明碼标價,代價是莫聞舟的主動放棄。
羅斂對她,簡直就是貓抓老鼠。抓着不放,卻又不忍心玩弄緻死,但若是給别人奪了去,他恐怕更希望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碰着一點,這樣才是羅斂所求的相安無事。
冉溪探身把輪椅勾了過來,擺正,緊緊環抱住莫聞舟的腰身,一鼓作氣地把他從地面上拉起,安置好莫聞舟,迅速按下了輪椅的手刹。
四周老舊的房舍,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躲雨。
冉溪抓起地上的手機,包邊有些碎裂,屏幕還亮着,停在未接來電的界面,顯示的不是莫聞舟之前口口聲聲拉開距離的“冉溪”或“許嫣然”。
“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