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摸。”
“這是煙頭燙傷的。”
“這裡,是被衣架打破過好幾次的地方,已經長不出頭發了。但還好,不是特别明顯。”
“還有這,這裡是被打斷過的眉骨。”
“這個手指,指紋解鎖已經不管用了,洗碗都磨沒了。”
“最後一處。”
莫聞舟的手背連帶着麻木不仁的掌心和指節,慢慢擦過冉溪微微張開的雙腿之間,停留在大腿内側,顫然一抖。
是她介懷的,羅斂留下的印記。
不同于前面那些疤痕,這三條長條形的疤痕,就像三隻攀沿吸附着的蜈蚣,吮吸着皮下的血肉。
她以前沒想過去除這些疤痕。
遇到莫聞舟,她就想了。
但疤痕的去除,就如人的心魔,不可一蹴而就,疤痕所在的位置,偏是人體最敏感的地方。
緊緊抿住的唇線,顫抖的指尖,都好像在說,給你看看,寄生在我身上過往所有的痛苦和不堪。
不僅是身體的坦誠相見,還有靈魂。
莫聞舟身上的疤痕也不算少。
後背蜿蜒着的,腳踝處月牙狀的刀口,左小臂還未痊愈的一道傷口。
比起這些有形有色的,莫聞舟的一整個身體,三四年的病痛折磨,早不如初。
再也無法挺直的脊背,再也無法收放自如的手指,再也無法跨出任何一步。
莫聞舟的痛苦,冉溪何嘗不是在痛苦着他的痛苦。
沒有人比她更希望莫聞舟能好起來。
每次去往一個新的城市駐紮拍戲,冉溪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當地的寺廟,跋山涉水去求一個祈福袋。
院長媽媽向來信這些,上天是公平的,一物換一物,要換取珍貴的東西,隻能用更難能可貴的東西去換取。
冉溪深信不疑,可她全身上下哪來什麼珍貴的東西,唯有生命難能可貴。
她突然想起一句話,愛你勝過自己的生命。以前她隻覺得荒唐,什麼愛不愛的,還能高貴過一條生命嗎,怎麼總是有一群人為了愛執迷不悟。
終究,她也着了愛情的迷途。
要是莫聞舟沒有遭遇那場變故就好了。
命運的軌道可以改向就好了,哪怕扭轉之後,她不再會遇到莫聞舟,更别談相知相愛了。
冉溪吻上莫聞舟後背那一條生命之痛的長河,淚水也都留在了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上。
她也學着院長媽媽那樣默念着,以愛之名,試圖抵抗生命的不公和痛吻。
“求上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