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半天,莫聞舟開口解釋道:
“晨練還沒做,吃了會反胃。”
莫聞舟的康複室在二層,康複師等候已久,明明平日這個點都已經開始一半了,偏偏今日,一向守時的莫先生推遲了四十分鐘。
“莫先生...”
康複師見到來人,驚訝地張了張嘴,這不是那許嫣然嗎。
礙于這份工作的保密性,隻好強忍八卦之心,一如往常地繞到莫聞舟的輪椅後面,推他到床邊。
二樓的大平層看上去像是被分隔成了幾個房間,康複室占了一大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器械。
冉溪張望的功夫,莫聞舟已經被抱到了氣墊床上,雙手撐在兩側,上半身有些飄飄然地懸浮在空中。
突然意識到,她好像沒怎麼看莫聞舟做過康複訓練。
兩人總是很默契地回避和身體有關的一些問題,以至于冉溪對莫聞舟身體情況的了解還是半瓶水晃蕩。
受制于左側腰力,莫聞舟的上身總是不受控地向□□倒,康複師隻是虛扶一把,輕聲提醒莫聞舟找好發力點,靠自己的力量保持平衡。
莫聞舟的手臂被動擡起,康複師手法熟練,托起關節處,卷起莫聞舟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前臂。
左手能擡起的高度相對有限,能到眉角處已然是恢複不錯的程度。超過眉角,莫聞舟代償發力的後腰,也會失去支撐,控制不住地往後晃悠。
眼看支撐着上半身的右手手臂跟着撲簌發抖,康複師見狀隻好先中止這場力量訓練,轉而開始拉伸放松。
常年來形成慣性,維持蜷縮之狀的指節,雖失去了大半的感知,但在拉扯之下仍不免撕扯之痛,神經粘連隻能靠各種手法揉搓推開,一種久違而又鑽心的疼痛直沖腦門,莫聞舟強忍,卻還是悶哼了一聲。
“莫先生...”
“繼續。”
莫聞舟額前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面色蒼白,咬破的一道血口微微染紅了唇色,愈顯紅豔。
不知不覺,冉溪來到了莫聞舟身邊,伸手撥開莫聞舟額前的碎發,難怪莫聞舟如此抗拒别人碰他的手,平日裡穿着長袖,也要用袖口掩住。
沒有人知道,冉溪悄悄播放了記錄過莫聞舟鋼琴比賽的光碟。
如此一雙瑩潤剔透的手,在黑白琴鍵上飛揚,跳躍。
如今,修長如玉的手依舊,但無法再收放自如。
“莫先生,我們先休息一下。勞煩這位小姐照看一會,我先去調試一下新的儀器。”
冉溪接過熱毛巾,攬過莫聞舟的肩膀,輕輕擦拭着莫聞舟的臉頰和頸後的皮膚。
“冉冉,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多了,你能看到的,是我所能夠到的最高處。”
莫聞舟往後輕輕倚靠在冉溪的懷裡,顫顫巍巍地擡起了左手,手腕不自主地向内圈扣,唯一翹起的食指跳動着,抖動不止。
“接下來的,隻會更不如人意,你确定要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