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聞舟的一劑預防針并未起太大的作用。
兩人分離已久,彼時在一起時,也都聚少離多,而每每涉及到身體問題,小夫妻更是默契地閉口不談。
以至于此刻,冉溪還是如同一個門外漢,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莫聞舟被抱到地闆上鋪好的墊子上,離開了輪椅,離開了靠背,莫聞舟再也難以自如地保持着挺立端坐的姿态,微微佝着背,兩手朝外滑落了些,才勉強撐住自己不向後倒。
莫聞舟聳了聳肩,仰起頭,恰好對上冉溪看向他的視線,眼中盡是茫然。
很輕的一聲歎息,很多事情,他無法做主。很多時候,他更不願讓冉溪再多了解。但事實擺在這裡,赤裸裸的,終生殘疾,闆上釘釘。
“莫先生,訓練之前,我先給你做些放松和按摩。”
莫聞舟被扶着往後躺下,冉溪緩過神來,也跟了過去,跪坐在墊子邊沿。
“有我可以幫忙的嗎。”
冉溪勾住枕頭,托住男人的脖子,落在枕上。
小夥子愣了愣,盯着冉溪看了一會,臉紅了一陣,挪開視線,看了看莫聞舟,有些為難。
要知道莫先生雖然平日裡對誰都柔和謙遜,但對誰能碰他的身體,這一件事,幾乎有着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刻闆。
空氣裡一片沉寂。
冉溪已經做好了莫聞舟全盤拒絕的準備,誰料想,太陽打西邊出來,莫聞舟緩緩擡起前臂,蹭了蹭冉溪,似是終于下了決心。
“我的手有些麻。”
冉溪還在狀況外,複健師已然聽出了言外之意,頗有些得意地來了句。
“我來教你。”
“首先是肩關節。”
康複師的掌心覆在莫聞舟的肩胛骨處,揉捏按摩,按壓了兩三下,冉溪也跟着照貓畫虎,在左肩實施了相同的手法。
“天氣慢慢變冷了,僵硬麻脹的感覺會更加明顯,對于莫先生來說,與其他患者不同的是,上肢的麻脹感反而會更重些,對天氣變化的敏感度也會更高。”
冉溪點點頭,按照指示托住莫聞舟的肘部,果不其然,隻是微微曲軸,左前臂連着蜷伏在掌心的指節就連連抽動。
“嘶...”
莫聞舟皺了皺鼻,不由自主地縮回了手。
“平日裡常常按摩伸展,包括一些微小電流刺激都是比較有效僵硬麻木的方法。”
“當然,蜷曲的姿勢已經成為一種常态的情況下,按摩舒展的力度就比較考究了,輕了,神經黏連的問題就沒辦法得到改善,下手重了,刺激過大,也可能會适得其反。”
瓷白細膩的皮膚下,莫聞舟手背上的青筋愈發凸顯,一片薄平的掌心,透着嫩粉,關節和指節盡管彎曲,但都瘦削修長,幹淨得宛如一塊瑩潤通透的白玉。
冉溪不止一次地誇贊過這一雙手,但莫聞舟每次聽了,卻都隻是搖搖頭。
順着掌心的紋理肌路,每一根手指都被捋開舒展,向内彎折的拇指總是受不住地顫動,右手受到刺激,反應适當還算好些,動過手術的左小臂和左手,僵硬疼痛,莫聞舟抽得倒吸了幾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