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純黑色無袖連衣裙,裙長蓋過了腳踝,黑色鴨舌帽下,灰色的防曬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眼。
蔣宇負責推輪椅,冉溪垂着頭,盯着大理石地闆上的影子,悠哉跟在身後。
三人走了特殊旅客通道,提前過了安檢。除了莫聞舟的輪椅,其他需要托運的行李都由蔣宇去辦理,冉溪索性推着莫聞舟先在通道等着。
昨日夜裡就開始下的小雨,到現在還沒停。莫聞舟的神經痛也開始趁機作亂,由腰腹到腳踝,電流的刺痛、火燒的灼痛,變着法折磨着他,幾乎又是一夜未眠。
“是莫聞舟,莫先生對嗎。”
兩名被指派的随行工作人員推着一部簡便輪椅向莫聞舟和冉溪走來。
“嗯。”
“我們是這次負責值機的工作人員,之後莫先生您的輪椅将由我們這邊幫您打包托運。”
機場提供的輪椅為了适應機艙的過道,設計得很是窄小。莫聞舟腿上的毛毯一掀開,冷空氣直灌褲腿,小腿便一前一後地往空中撲騰,冉溪見狀趕緊蹲下按住,按住緊繃的肌肉,輕輕揉開,好一陣,顫動不止的雙腿才慢慢緩和下來。
站在一旁的兩人有些不知所措,隻能等着冉溪處理完畢。
“可以了。”
“莫先生,您抱緊我就好。”
工作人員稍稍下蹲,一手撈過男人的膝下,一手攬過臂膀,将莫聞舟整個人打橫抱起,另一個工作人員将輪椅推前了些,幫着扶住下落的莫聞舟。
男人颀長的身形窩在小小的一架輪椅裡,莫名顯得有些滑稽,輪椅為了出入通行方便,設計得普适簡潔,但對莫聞舟來說,未免太沒有安全感了。
靠背太直,坐寬太小,莫聞舟的身子幾乎是歪歪斜斜地靠在那,任憑工作人員給綁上了幾條無濟于事的束縛帶。
“能行嗎。”
冉溪架住莫聞舟的左臂,往中軸位置靠了靠,找了一個合适的角度,放平莫聞舟的手肘,支在矮小的輪椅扶手一側。
“沒事。”
顯然,額上沁出的一層汗比莫聞舟的嘴更為誠實。
失去了常日裡量身定制的輪椅的依靠,莫聞舟連端正其身的能力都沒有。
“可以登機了嗎。”
她隻覺得再多一秒,莫聞舟的身體就越發搖搖欲墜。
進了機艙,又是一頓轉移和安頓,短短兩三次的折騰,莫聞舟的神經痛又再度趁機反撲,翻湧而來。
莫聞舟臉色煞白,佝着上半身,殘存幾許知覺,虛握着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漸漸向内扣緊。登機前,藥也吃了,按摩也做了,冉溪一路惴惴不安,反被莫聞舟和蔣宇寬慰。神經痛是家常便飯,對于很多病人來說,是一生都難以擺脫的。
冉溪輕聲喚着莫聞舟的名字,反手包住莫聞舟的手,輕捏了捏,她幫不上什麼忙,就像蔣宇說的,凡是這種時刻,都隻能硬抗,時間才是最好的良藥。
“聞舟,要不要喝點水。”
男人的身子一震,聲音有些顫抖,有些不确定地問了句,“你叫我什麼。”
“莫聞舟,我問你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