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上絕對算得上是折磨的一周上課過去,終于迎來周末,然而沢田綱吉第一回不是那麼期待,甚至有點抗拒周末的到來。
以至于他竟然破天荒起早了。
當他一大清早萎靡不振地出現在餐桌上時,連媽媽都忍不住轉頭去看鐘表來确定自己不是錯覺。
竟然還不到八點,按照往日的話,起碼也要睡到十點。
“阿綱,你醒了?”
沢田綱吉打着哈欠一屁股坐下,連眼睛都沒睜開,他恨不得一頭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不知道為什麼就醒了……媽媽,绮羅呢?”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绮羅應該在他身邊問他有沒有睡好要不要再回去休息,再不濟就是抱着飾品盒過來要他幫忙挑出來今天要帶的發飾。
隻要绮羅和他同時出現在一個空間裡,那她一定會大将大将叫個不停,視線牢牢纏繞在他身上。
可今天耳畔異常清淨。
“绮羅和朋友一起出去……吃早飯了。”媽媽說着,中間不自然卡了一下,好在又順暢地圓回來,“好像是開學之後認識的新朋友,那天請她去吃早餐,今天我做了一些三明治還有點心,讓绮羅帶過去和她的朋友一起分享了。”
沢田綱吉猛然擡起頭,“朋友?!”
不是下午三點才會出門找朋友的嗎!而且這個一起吃早飯是怎麼來的,绮羅怎麼會在外面吃早……
突如其來的情緒因為意識到绮羅在瞞着他偷偷晨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呃,也是啊,绮羅早上出門晨練的時候,他都在睡覺。
那到底為什麼媽媽也要幫忙瞞着他,這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沢田綱吉郁悶一瞬,注意力又立刻轉移到那個和绮羅分享早餐的朋友身上,绮羅沒有和他說過别人,應該還是那位淺井同學……說好的下午才會見面,為什麼連早餐時間都要占據啦!
淺井同學也太過分了!
他沒有給出反應,媽媽卻樂此不疲,完全沒有看出他在困倦之下努力藏起來的微妙心情,她以極其少女的姿态捧臉笑着,“哎呀,真是太好了,绮羅終于認識新朋友了,這還是除了阿綱你之外的第一個朋友,之後還要教教绮羅怎麼和朋友相處,這孩子第一次被朋友請到自家開的壽司店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結果完全不知道要回禮這件事情呢。”
壽司店……淺井同學家裡是開壽司店的?
開壽司店的“淺井同學”此時正吃着绮羅帶來的三明治,盛情誇贊,“一大早就能吃到這麼美味的東西,超級幸福!”
绮羅雙手握着屬于自己的那份,沒有急着吃,“回去我會轉告媽媽,說你很喜歡的。”
今早上準備出門的時候,媽媽叫住了她,把裝着三明治還有點心的包包遞給她,讓她和之前請她吃飯的朋友一起分享這頓早餐,不用急着回來,反正周末不上學,不需要叫大将起床。
媽媽說這是朋友之間應有的禮尚往來。
山本武聽說之後很高興地同意了,所以他們現在正坐在小公園的長椅上。
“為什麼一定要回請呢,以後如果别人給我東西,也一定要給回去嗎?”绮羅困惑着,“那這樣的話,不就變成了無止境的循環了。”
聽她這樣問,山本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阿姨是個很細心的人呢,在我看來,不管是朋友還是别的什麼,一味付出而得不到哪怕一點點回報,說不定很快就會厭倦。就像是交易嘛,老爸也經常會在店裡搞活動,說是要回饋一直支持的顧客,不然冷冰冰的會很無聊。而且,因為有這種潛規則,才有了下次或者下下次順理成章交往的理由,比如我們現在的聊天,不就是因為這種潛規則嘛。”
就像交易的原則,必須有來有往。
一點都不像是外表樂觀開朗的山本武會講出來的話,簡直是用理性到近乎冷漠的目光來審視這種禮貌背後所隐藏的含義,他說完之後立刻去看绮羅的反應,而绮羅一口把剩下的一點點三明治吃掉,眼中沒有任何波瀾,“那我的朋友今天約我出去,下次我也要約她出去嗎?或者下次我們再出來晨練的時候,你也要帶媽媽做的早餐嗎?”
這種沒有一點情商可言的發言,如果對話對象不是山本武,恐怕對方早就生氣走掉了,然而發言者對自己的ky程度一無所知,正拿出盒子裡剩下的焦糖布丁遞給他,外加一個精緻小勺。
不通世故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山本武想起同學後來又聊到沢田绮羅時的吐槽,“真是太難理解了,比起她,廢柴綱好溝通一百倍。”
其實是因為沢田绮羅從沒學過和别人怎麼相處吧,說話也好,做事也好,都帶着一種從未被學校或者長輩打磨規訓的稚嫩感,和已經上國中的年紀完全不相符,她的為人處世是應該被打回幼稚園重修的水平。
“謝謝,也不需要這麼精确的計算啦,真正關系好的人不會锱铢必較的,非要算得清清楚楚的話,反而會讓别人傷心?”
绮羅正在盯着自己的布丁,漂亮的焦色表面落了幾片粉粉嫩嫩的櫻花,再養眼的搭配也掩蓋不了它們不請自來的事實,她正思考着是挑出來丢掉還是怎麼樣,聽到山本武這樣說,她目光放空幾秒,安安靜靜地歎氣,“好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