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绮羅的想法與他的猜測實際上有差距。
如果是别人誇她的衣着打扮,她一定會自豪地告訴對方這是奈奈媽媽挑的衣服還有大将幫她選的飾品,再回家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媽媽還有大将。
可惜對面的人是夏油傑還有他今早說要一起來的同伴,在來曆不明的人面前不能暴露太多信息,爸爸千叮咛萬囑咐的東西,她才不會忘。
對面的夏油傑還是高得令人歎為觀止,比阿武還要高很多,和阿武說話已經要努力仰頭,更别提夏油傑,察覺到她的吃力,夏油傑貼心地半跪下來,“绮羅,你想吃點什麼嗎?蛋糕可以嗎?”
語氣特意放得溫柔體貼,五條悟和硝子聽了都要反胃的程度,但今天悟一點反應都沒有。
夏油傑奇怪地用眼角餘光瞥五條悟,他仍舊靠在樹上,一動不動,任由無端狂起的風吹亂他的頭發。
當事人能夠感覺到從那副奇怪的墨鏡後射過來的強烈堪比激光的視線,她茫然不解地回看過去,發現這個人對她而言一點印象都沒有,她便先不再管,而是專注和夏油傑對話,“夏油先生安排談話地點就好。”
最後确實定在了餐廳,托五條悟這個大少爺身份的福,還是消費不菲的高級餐廳,五條悟誇張地把菜單上所有的甜品全部點了一遍,又問绮羅,“你還要吃什麼?”
绮羅歪着腦袋想想,同樣不怎麼客氣地點單,“草莓蛋糕。”
“草莓大福?”
“我也喜歡,謝謝。”
這很绮羅,因為從第一次見面起她仿佛就不存在什麼負面情緒,驚恐緊張難過害怕……什麼都沒有,她話不多,靜默中睜着一雙暗紅色的眼睛看過來,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純真。
夏油傑想,但這很不五條悟。
五條悟居然會主動幫陌生人點單,還自顧自加東西,看起來還戳中了對方的喜好。
我在做夢,夏油傑冷靜地想,也可能是中了什麼不知名術式而開始白日幻想了。
“你的名字叫绮羅?”
夢還沒結束,五條悟竟然還在發力,他拉下墨鏡,飛快蹭到绮羅身邊,眼睛一錯不錯地盯着身旁的小女孩,觀察她的神色,“姑且一問,你有媽媽嗎?”
……?
绮羅搖搖頭,“沒有……不對,是沒有生我的媽媽,但我有爸爸媽媽。”
付喪神沒有父母,非要說的話鍛造她的刀匠即為父母,绮羅不記得,約等于沒有,不過她有爸爸媽媽。
對面的人,好像看出來她的身份了。
然而她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感覺,并非是因為這種信息不重要,他恐怕還是第二個知道這個身份的人,如果需要形容的話,是非常奇異的感覺,因為她在潛意識中接納了對方的存在,因此他堪稱冒犯性的打量都變成了泡溫泉一樣暖洋洋的舒适。
仿佛她本來就應該沐浴在對方的目光中,時時刻刻。
……不對,她的主人是大将,不應該有這樣不忠的想法。
绮羅微微皺起眉頭,抿着嘴不再說話了。
夏油傑适時捂住五條悟的嘴巴,把他強行拽回自己身邊,“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麼殘忍的問題,這麼殘忍的答案,如果是他自己的話,恐怕都要午夜驚醒給自己兩巴掌問“我怎麼這麼該死”了。
好在坐在這裡的是五條悟,被認識幾周的學姐冠以“人渣”稱号的兩位之一,他把剛剛端上來的草莓蛋糕推到绮羅面前,挖了一勺遞到她眼前晃晃,“來,绮羅親,我問你答哦~回答問題有蛋糕吃哦~”
绮羅默不作聲地盯着眼前富有光澤的紅草莓,以及裹了一圈的白奶油。
一定會很好吃。
攢攢零花錢,和大将來這裡吃一頓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眨眨眼,在心底計算剛剛一眼掃過的價位表上的數字除以她的零花錢得到的時間,忽視了五條悟平白無故拉近關系的稱呼,無聲催促着五條悟快問。
見她沒有反應,五條悟的笑容開始擴大,一直到誇張的程度,他摘下來墨鏡,把自己的相貌徹底展現在绮羅面前,一字一句地問,“你知道,萬華鏡,這個名字嗎?”